姜峰把蛋糕打开，用送的餐刀把蛋糕捣碎，但即便全碎了，也没看到其他东西。
“姜大哥，这……这不浪费了吗，八百块呢。”
丁伟看着被姜峰捣碎的蛋糕，眼里只有心疼。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什么猜测？”
“他们还有其他筛选条件。”
“筛选什么？”
“筛选他们的客户。”
姜峰这些话都没跟丁伟说过，丁伟听得是一头雾水。
“你说，这边这个点还能派送的外卖只有蛋糕房，但为什么楼下的小区一到晚上这么多人点外卖？”
“你是说他们有可能是用外卖运毒？”
姜峰点了点头，“这种蛋糕的做法、材料绝对算不上好，为什么能卖八百块？”
丁伟还是听不明白，因为姜峰压根就没跟他讲过。
“这招高啊，洗钱都省了，直接到手就是合法收益，看来这外卖平台要好好监管监管了。”
“姜大哥，你给我讲讲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我让您配合我调查，到现在弄得我一头雾水。”
姜峰也才反应过来，都忘了跟丁伟说这事了。
“首先，咱们来的时候其他志愿者同志跟我推荐，让我去上短视频上看看，里边有很多推荐当地蛋糕的短视频。我发现有些视频里低下就出现了一些非常奇怪的评论，和视频内容关联不是很大，而且视频作者都会一一回复，这就让我很好奇，于是我就盯上了一家店。”
姜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外卖界面和短视频界面。
“就是这家店，他们视频下和外卖评论下都有一些莫名奇妙的评论，这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暗号。”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种可以被别人看得见的地方对暗号，这不是增加暴露风险吗？”
“首先，你如果不搜索，这些东西外地人是看不见的，而且，留下暗号的店铺，都是一些关注度不过百的小店铺。即便是和他们不相干的人看到了，一般也不会在意，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会觉得这些东西是暗号吗？”
“不会。”
“我甚至觉得他们是有意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信息的。”
“什么意思？”
“你要知道，如果他做成聊天软件群体通知，肯定会留下证据，但如果做成这种公开的暗号群体通知，懂的人就会懂，这样是不是隐蔽性更强？”
“这样……有更强吗？”
在宣传员的认知里，肯定是私下偷偷摸摸的聊天更为安全一些，但在一个常年在一线的缉毒警来说，光天化日之下，才是最难查的。
“当你做成聊天群，如果暴露了就能精确到个人。聊天群是隐蔽的，但如果出事了它就是所有人的违法证据。那如果放在光天化日之下呢？”
说到这，丁伟才算是明白。
“也就是他们把之前贩毒人员和吸毒人员之间的联系斩断了，变成了商人和消费者的关系，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们的暗号，就能通过我们的方式购买我们的毒品，是这个意思吗？”
姜峰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当一个违法生意可以通过合法的渠道来实现，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等你发现了，就证明周围已经烂透了。”
这才是马坡县毒贩们的高明之处。
他们贩卖笑气，但却与传统的毒品销售不同。
传统毒品销售就像是莲山那般，大毒枭们把制作好的毒品卖给收货的人，收货的人再把毒品卖个散货的人，散货的人再给下线。
下线有一个个小团体，再分散成无数个小毒贩，小毒贩再通过小团体的形式分散给自己相对稳定的客户们。
相比于马坡，传统毒品交易中的毒贩和吸毒人员，同处于一个庞大的闭环，一旦一个吸毒人员被抓，顺带着一个小毒贩也要落网，因为他们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但马坡的毒品交易中，这个闭环被打破了，毒贩和吸毒人员成了两个不相干的圆。
吸毒人员和毒贩除了毒品没有任何联系，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知道彼此是谁。
他们只需要记住暗号，在对应的时间买对应的商品，毒品就会被包装成商品，送到他们的家中。
“这是一种全新的毒品交易方式，这是一个彻底颠覆了传统缉毒经验的交易方式。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证明咱们的猜想是真的，然后告诉省厅，告诉缉毒警们，这将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挑战。”
“姜大哥，你怎么看上去这么激动？”
姜峰这才回过神来，他能不激动吗，这对于他来说都是个新鲜玩意，缉毒几十年，他还从没见过任何毒贩，可以直接在销售工程中就把非法所得，变成合法收益。
“可能是我脑洞太大了，不一定真的跟我说的一样，具体的咱们还得调查，这下咱们以后的时间就有目标了。”
“什么目标？”
“那就是用我猜到的方式去买一瓶笑气回来啊，只要咱们能买一瓶笑气回来，就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能直接把非法所得变成合法收益，这样的交易方式你说省厅会不会重视。”
“啊？”
……
“要不停一段时间吧，我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
“最近我发现这特警的宣传队老是在咱们附近转悠。”
“怕啥，可不得转悠吗？白天白天没人搭理他们，晚上晚上没人搭理他们，真当咱们马坡是小县城了，都忙着挣钱呢。”
“万一这是障眼法呢？你没听说名沽他们一去，结果当地缉毒队的队长的弟弟，就被爆出来是毒贩了。”
“被发现了又怎么样？咱们手头上的气瓶子可都是合法弄来的，查就说用完了，抓着人就说是他偷的，你跟吸毒的又不认识你怕什么？”
“我是说，咱们这交易方式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想啥呢？天高皇帝远的，咱们的缉毒队都不知道咋回事，你指望他们省厅的警察，还是特警，能知道咱们卖货的方法？去球吧，我看你就是最近看新闻让吓住了。”
“那万一，万一呢？”
“万一个屁，别忘了这是谁给的路子。咱们马坡县治安这么好，肯定不会引起省厅的注意。只要没有大乱子，你放一万个心。只要一氧化二氮不全面禁止，咱们的笑气就肯定能卖一辈子。但他要想全面禁止，先问问咱们马坡县这十几万从事手工面点行业的打工人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