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峰心里思索着。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出现在惠清并不是巧合。
难道是……
心里正想着推断，之前跟姜峰搏斗的那个壮汉从仓库门外走了进来。
他站在姜峰面前，身体站的笔直，像是之前在警队给自己汇报工作的同志一样。
这让姜峰看着很诡异。
“你……什么意思？”
那个壮汉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部手机递到了姜峰的手里，然后就离开了。
姜峰拿着手机不明所以，难道这个人也和侯司机一样要救自己？
今天发生的事都太反常了。
管他呢，赶紧让人把自己救出去再说。
可当他打开手机屏幕，却发现有一通电话正在接通中。
看来是庞伟清有些事情没问清楚。
“怎么，走半个小时了，又想起什么要问的了？我劝你赶紧给我放了，小心我的人把你给宰了！”
“你的什么人能随便杀人啊？”
听到这个声音，姜峰愣住了。
他和刚才那个壮汉一样，几乎是下意识的挺直了身板。
“师……师父。”
“活着呢？”
姜峰笑着回应。
“活着呢。”
自从接到任务，姜峰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跟雷克正说过话了。
即便自己“死而复生”，他也没接到过雷克正的一通电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黑警身份曝光后雷克正到底去了哪里。
“看来，我会出现在惠清真的不是巧合，连在哪工作您都给我安排好了。”
“不笨。”
这就是雷克正对自己爱徒的夸奖。
姜峰揉了揉眼睛。
“师父，您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万一我不管闲事儿，不去调查庞伟清怎么办？”
“我还不知道你，一天天操不完的闲心，带着你出省联合行动，路边遇到个小偷你都敢在任务途中给我跳车去抓，差点导致我们全线暴露。”
话是骂人的话，但雷克正却是笑着说的。
他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感情，更不代表他心里没他这个徒弟。
听到雷克正讲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姜峰心里说不出的温馨。
“我还以为师父把我给忘了。”
“我是想让你自己去查，自己去了解这里边的消息，了解这个毒品交易链条的运行方式，这样你才能在脑子里形成逻辑，你才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决断，而不是单纯的听从指示。”
说完，雷克正顿了顿。
“孩子，别怪师父，师父快退了，我想让你成长的再快一些。”
这是姜峰第一次听到雷克正说出这么温柔的话。
姜峰摇了摇头，就好像雷克正就在自己的身前一样。
“我知道。”
自己这一路以来跟自己合作的曹方、杨国昌几乎没给自己在行动上下过任何命令。
准确的说，在行动中经常下命令的人，是他。
姜峰当然能明白雷克正的良苦用心。
而姜峰的行动，便证明了雷克正没有看错人，姜峰确实如他预想的一般，成为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卧底警察。
想到现在在外边忙里忙外的扫黑办和反贪局，姜峰打断了这煽情的话题。
“师父，您可真厉害啊，让两个国家级的调查组配合我们的行动。”
“这只能说明惠清的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你师父还没那么大的能耐，预想当中这两个部门的同志并不会出现，只是巧合，而且，现在是我们在配合他们，不是他们在配合我们。”
姜峰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我真没想到这庞伟清身边也有咱们的人。”
“真以为整个行动是你一个人能完成啊？”
听到雷克正这句话，姜峰心头一震。
想想自己能从金三角活着出来，再想想之前跟自己联系的马亚人，再想想杨国昌说的外国线人。
“这么说我接触的所有罪犯身边都有咱们的人？不会连金三角和马亚都有吧。”
如果让姜峰知道了这些消息，他就会陷入无休止的猜忌之中，不是猜忌谁会害他，而是猜忌自己身边的罪犯哪个是自己人。
这在一定程度上一定会让姜峰降低对罪犯的防备，雷克正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些消息。
“任何行动都是在缜密的人员规划和严格的组织纪律下进行的。脱离组织的孤胆英雄不存在，也不可能允许他存在。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能接触到的所有信息，都是无数个同志放弃自己原本的生活换来的，有些，甚至为此牺牲了生命。”
“那您还让我自己行动，黑警身份曝光就已经让您和曹叔……”姜峰不想说出来，“我不敢想像那些我不认识的同志们如果受到了我的影响会是个什么下场。”
雷克正知道姜峰不想拖累他人的心思。
“你觉得你跳脱出行动之外了吗？”
姜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手机，这部手机就回答姜峰的问题。
“没有。”
“行动上发生任何事都是无法预见的，我们要做的是仔细防备，及时应对，而不是在出事之后在这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明白吗？你认真的把任务完成，才是对他们付出的肯定。”
“您这么说，整个行动难道不是在我接到杨国昌任务时候开始的？”
听到姜峰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雷克正又笑了。
“好小子，现在都学会套你师父的话了。”
雷克正的说教被打断了，这让姜峰略显尴尬。
“不错，行动并不是从你接到任务开始的。”
“那是什么时候？省厅让我安插孙毅做卧底的时候？”
“不是，更长，整个行动已经持续五年了。”
“五年？”
“对，五年，五年来我们一直在关注着莲山的一举一动，无数的同志为了这个行动隐姓埋名五年，而你，只是其中之一，如果不算迫不得已上马的李蒙同志，你是破冰行动的最后一个卧底，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听到这，姜峰想起了当初自己见到孙毅尸体后请求加入行动的场景。
“师父，我真的开始怕你了，你早就算到了我一定会找你申请接上孙毅的线，五年前您就把我规划在了行动之内，对吗？”
“行动必须有人收尾，而你，是收尾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