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齐!”许家印怒声吼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这对我们来说有多关键!那八十个孩子没了,咱们上千万的钱就都收不回来了!”
齐东升脸色苍白,腿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他抬起头,轻蔑的看着许家印。
“你骗我。”
“我……”许家印顿了一下,转移了话题,“最后一批货,做完这批货咱们就能过上好日子,咱们就能想去哪潇洒就去哪潇洒,你就再也不用做这些事情了,咱们就能金盆洗……”
“你骗我。”齐东升打断了他。
“老齐!现在这个世道,钱才是王道,有钱你才有地位!只要有了钱……”
“那些孩子现在在哪?”
“在他们该在的地方。”
“五百零七个……”
“你他妈竟然还记着数!”许家印吼道,“你有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警察?”
齐东升冷哼一声,“你就这么怕吗?”
“老齐!这些事让警察知道了你也活不了!”
“我就没打算活,一条命换八十个孩子,值了。”
“干他五年了你现在给我良心发现了?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要是知道那五百零七个孩子到现在都下落不明,老子早就给你捅出去了!”
许家印仰头叹气,他内心的愤怒已经消耗殆尽了,他不想再跟齐东升争吵,不想再跟他这个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争论。
“老齐,我不想走到那一步。”
“你把我绑到这来,不就是准备宰了我吗?”
“咱们认识快三十年了,我一直想带着你挣钱,想带着你一块荣华富贵,可你……可你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作对呢?”
“要杀要剐随你便,你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我下不了手。”
“别装了,无非就是把我腿上的枪伤换到脑门上而已,对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来说,应该很容易。”
许家印端起手里的手枪,对准齐东升的脑袋。
齐东升闭上了眼睛,挺直了腰杆,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从他决定把那八十个孩子的行踪告诉警察之后。
“临死前回答我几个问题。”
“问吧。”
“那五百零七个孩子现在在哪?”
“记不得了,有的可能还在干活,有的可能已经不知道上哪去了。”
齐东升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已经嵌到了他的肉里。
“第二个问题,你的原料都是从哪来的?”
许家印深吸了口气,“金三角。”
齐东升突然挣开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许家印。
“别这么看着我,老齐。”
“我去你的大爷!”已经准备好归西的齐东升突然怒骂道,“咱们的爹妈为什么变成哑巴你不知道吗!红江为什么这么多哑巴你不知道吗!你竟然跟那些挨千刀的合作!我日你八辈祖宗!……”
在福利院一向温文尔雅的齐东升,嘴里却冒着他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谩骂。
而许家印只是听着,没有愤怒,也没有打断,好像,他也在等着一个人这么骂他。
不知道骂了多久,齐东升开始剧烈的咳嗽,腿上的失血过多已经让他有些缺氧了,而且,他挺直的腰杆已经撑不住了。
“骂完了吗?”
“我日你……”齐东升低着头,虚弱得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家印带上了手套,从桌子上拿出了另一把手枪。
他先是对着天上放了一枪,随后缓慢地朝着齐东升走去。
他把枪放在齐东升的手里,把他的食指塞进扳机,扶着他的手腕,对准了齐东升的下巴。
“对不起,兄弟。”
“这些话留着对那些孩子们说去吧,王八蛋。”齐东升有气无力的说道。
“用不用帮你处理后事?”
“我死了,你也不远了。”
“那好,我争取晚点去陪你。”
“呵……”
齐东升的嘲讽声还没结束,便又响起了一声枪响。
……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为什么不让我救他!雷副厅,这就是组织想要的?知道他有危险,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你现在抓了他,剩下的那些孩子们还有救吗?我们还能知道许家印背后的毒品势力是谁吗?还能从根本上解救红江的残障人士吗?”
“可东升死了!他才二十八岁!”
男人痛苦流涕,他已经跟齐东升合作五年了,他知道这孩子童年有多不幸,他知道这孩子有多善良,更知道这孩子有多么美好的愿景。
可这个孩子,死了,他明明知道齐东升有危险,却什么都做不了。
雷克正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的心里要比这个男人更加自责,因为齐东升,是他亲自送到许家印的手里的。
“东升没有完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保护好那个孩子。他死了,你就是‘红江’。”
……
“五百零七个孩子,五百零七条人命。你对得起你父母吗?我日你八辈祖宗,许家印!”
许家印一哆嗦,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
这半年来,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齐东升临死前留给他的话惊醒。
“怎么了哥?”
一个纤细的手抚摸着她的后背。
许家印回头看了看一丝不挂的女秘书,“让你调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我现在就去问问进度。”
“赶紧,我马上就要知道消息!”
女秘书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抱着衣服跑去了客厅。
许家印躺回床上,揉搓着自己的额头,他拿过自己的手机,看时间自己这午觉直接睡到了下午。
“两个人走了吗?”
“走了,安全出国,飞机已经起飞半个小时了。”
看来那个姜海峰没有报警。
“名沽、马坡都调查了吗?还有,惠清。”
“惠清和名沽暂时没办法调查,惠清的那一支基本上被铲干净了,名沽那边现在省厅的警察都还没离开,但名沽那边,好像确实有个老板整死了之前那个头头,现在负责名沽生意的是那个人之前的一个手下,叫吴三。但听说,他不过是放上去负责管事儿的罢了。”
许家印挂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衬衣扣子还没来得及扣的女秘书从门外跑了进来,“哥,查到了。”
“说。”
“我们查了之前你给许家印的一张境外银行卡的转账……”
“直接跟我说结果!”许家印不耐烦的吼道。
“那张银行卡的开户行在莲山,户主名字姓姜。”
“莲山?姓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