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秦芷对着镜子比着衣服。
“小梁，问问你，你们小年轻现在约会都去哪？”
“秦姐，您这是要跟谁去约会啊？”
秦芷倒也没藏着掖着，“昨天那个警察。”
“那个警察确实挺帅的，我好像还在新闻上看见过他。”
“人家可是莲山的缉毒英雄。”
“秦姐，要真的能跟个警察结婚，您的苦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秦芷眼睛变得空洞了起来，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可看着她红润的眼眶，应该是个伤心事吧。
秦芷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你说，我跟他去哪比较合适？”
“我们小年轻喜欢去的应该不适合你们，总感觉你们两个中年人去看电影吃路边摊不太合适，你们又不熟，我看您还是先当会客一样，去跟他找个高档一点的饭店聊聊吧。”
“提议不错，就这么定了，帮我订一下我之前一直去的那家酒楼吧。”
“我这就去。”
这位叫小梁秘书高兴的模样，感觉秦芷出去约会，她比秦芷还高兴。
……
“来了，不好意思，警队有些事情，过来晚了。”
秦芷摇了摇头，“不碍事，姜警官想吃些什么？”
“说句实在话，你也别嫌弃，这么高档的酒楼我还真没来过，秦总您就看着点吧。”
秦芷没有一丁点嫌弃的意思，相反，她非常喜欢姜峰坦诚的样子。
“咱们在这吃饭，不会对你的工作……”
“不打紧，不打紧。”
秦芷笑了笑，便开始点餐了。
两人就这么在四人座的包厢里吃了起来。
前二十分钟，两人一直没说什么话，直到秦芷点的高端红酒醒酒结束，两人喝的微醺，话才刚刚多了起来。
“姜警官今年多大？”
“快四十一了，秦总呢。”
“嗯……”秦芷脸色一红，“正好，比你大上三岁。”
“三岁？”姜峰有些不解，“我记得你不是……”
“姜警官私下还关心过我的年龄？”秦芷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显然有些高兴。
“看过咱们本地媒体采访你的新闻。”
“网上公布的年龄是我身份证上的年龄，我实际没那么大，您看我像是五十一岁的人吗？”
“怎么会和身份证上差这么多？”
“跟您说这些，您不会把我举报了吧？”
“秦总不想说就不说，我就当是不知道，您身份证上是多大，就多大。”
秦芷既然这么问了，就是想告诉姜峰为什么。
可姜峰最不擅长的，就是去猜女人的心思。
秦芷喝了口酒，眼神呆滞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说着自己的故事。
“从小，我爸妈都觉得女孩是个累赘，总盼着把我给嫁出去。十三岁的时候，村里换户籍，他们就谎报我的年龄，把我送给了我的第一任丈夫，换了一台电视和一头大黄牛，姜警官，您说，我值一台电视和一头牛吗？”
秦芷嘴里说的第一任丈夫，应该就是肇永清。
“秦总不要妄自菲薄，您已经很优秀了。”
“真的吗？”
“真的。”
“那姜警官还想再听听我的故事吗？”
“洗耳恭听。”
姜峰倒不是想听秦芷倾诉，而是想看看能不能再从秦芷的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过这第一任丈夫应该是我这辈子遇到的对我最好的男人了。他知道我年龄小，但不知道我那么小，我也没告诉过他。跟他两个月之后我才来月经，他知道后就再没碰过我了，同样的，他也再没理会过我，我的衣食住行，也全然不管不顾，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就开始自力更生了……”
姜峰一边听着秦芷的倾诉，一方面搜集着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同情着秦芷的遭遇，又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齿，可为了任务，他必须这么做。
“后来他找到了出国工作的机会，就把我撇下了，不过好在他临走前跟我离了婚，我也算重新恢复了自由身。外出务工了几年，我那该死的母亲突然又找到我了。”
“找你做什么？”
“母亲病了，中风，父亲怕花钱跑了，她就托人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照顾她，我心软，请了假，决定先回来看看她。你知道我去看她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姜峰摇了摇头。
“高兴，太高兴了，我看着她在床上躺着一动不能动，我只感觉太解气了。本想给她扔些钱就走，可当我知道我下边被她当成宝的五个弟弟，没一个人过来看过她的时候，我突然……”
说到这里，秦芷的语气也开始带着哭腔。
“我突然觉得，我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哪等死。于是……于是我又把自己‘卖’给了另一个人，一个二婚的富商，为了给她换治病的钱……你说我是不是贱，第一次被他们当成商品卖给了别人，第二次又自己把自己当成商品卖给了另一个，你说我怎么就……”
姜峰愣了神，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秦芷说的都是真的，那她这辈子真的也太惨了。
接下来的故事不用她再讲下去了，姜峰昨天已经调查出来了。
她查了秦芷，发现了老城区派出所留下的出警档案，在秦芷结婚后的一年内，当地派出所因家暴的罪名，多次传唤秦芷和他丈夫前去派出所调解。
可每次，都是秦芷妥协。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姜峰还想不清楚为什么。
听完秦芷刚才的倾诉，他算是明白了——秦芷需要钱，需要钱去给她母亲治病。
“不过现在好了，我那该死的娘走的时候没有痛苦，打我的丈夫也寿终正寝了，跟他的孩子打完官司，财产也都分配完了。第一任丈夫回国之后，还记得我，帮我开了这么一个殡葬公司，这下，我也算是可以开始为自己好好活一次了。”
姜峰心头一惊，但没有表露出来，他没想到天河殡葬公司竟然是肇永清帮秦芷开的。
“你和你头一任丈夫还有来往啊？”
秦芷看着姜峰，妩媚笑容浮现在了脸上，“姜警官是吃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