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昌给王玲倒了杯水，递上了一包纸，坐到了她的对面。
“公布姜队的身份，不可以吗？”
“不可以，而且，就是公布了身份，你也要证明他在卧底过程中没有做过这件事，他才算是清白的。”
“可人已经死了，怎么证明？”
“看来你也知道，我现在真的很困难。”
王玲这才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无理取闹了，她低下了头，没再说一句话。
“这件事没提前告诉你我很抱歉，但这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他不会影响我要去帮老姜的决心。你现在在户籍中心应该很清楚，死亡证明出具后的一个月之内就要去找你们销户了，姜峰的事，就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
“因……因为没有家属去给他办这件事。”
杨国昌也是一怔，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件事姜峰的前妻和孩子好像还并不知情。
“如果，小玲，我是说如果，你在莲山遇到了姜峰的孩子，暂时，先不要告诉她这件事情。”
“您是不是都知道了？”
杨国昌又是一愣，“知道什么？”
“再过两个月左右，姜队的闺女要回来了，我去看曹叔的时候他告诉我的，我们也都在想现在该怎么瞒着那个孩子，她已经十年没见过她的父亲了。”
“什么？！”
王玲被吓了一跳，眼泪都被吓回去了。
“杨处，您怎么这么激动？”
他当然得激动，因为姜峰还活着，而且，按照计划，两个月之后姜峰就在莲山。
这可怎么办？怎么会这么巧？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问题，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姜峰？
“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难过。”
“难过会是这个表现吗？”
杨国昌挠了挠脑袋，“你来省厅找我，应该不是过来给我骂一顿的吧？”
王玲小脸一红，她还真不是来跟杨国昌抱怨的。
“刘文斌最近有点反常。”
杨国昌一听，瞬间严肃了起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不要管这件事！不要再管这件事！我的人在看着，他比你更专业，你万一暴露了有了什么危险，我怎么跟老姜交代？”
“姜队死之前有让您照顾我吗？”
杨国昌都惊了，自己正训话呢，这小姑娘的关注点怎么还在姜峰的身上。
“有……有……当然有，不光是你，还有你们队里的其他人。”
王玲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了许多，她擦了擦眼泪，也和杨国昌一样严肃。
“杨处，我没开玩笑，我来找您就是为了这事，而且我来省城也是为了这事。刘文斌的母亲好像出事了，他已经在省城了，跟着他的那个女朋友张霞现在在医院。”
“我记得他不是每个月都会带着他母亲来省城复查吗？她母亲的病你们莲山看不了，有事我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
“不是，绝对不是，因为前天他母亲突然去了一次缉毒队，给他骂了一顿，骂的很难听，这事你的人有跟您讲吗？”
杨国昌听进去了。
“接着说。”
……
“秦姐。”
公安厅门口，王玲摘下了警帽坐进了一辆车里，而车里，坐的正是秦芷。
如果姜峰在场他一定会很想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跟他们说了？”
“说了。”
“快把警服脱了吧，陪我在省城转转。”
“秦姐，这件事你就不要掺和了，让我来，你不在公安系统里，万一出什么岔子你会被抓的，即便你的动机是好的也……”
秦芷比了虚的手势。
“傻姑娘，这是咱们的秘密。”
秦芷发动了汽车，带上了墨镜，再没人能看清她眼神的变化。
“杀了峰哥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
“老杨，行啊，小情人都从莲山闹到咱们省厅来了。”
“老牛，你现在怎么跟沈龙一样，净开些不着调的玩笑。”
“又是因为姜峰？”
这位是总队的牛钟青，牛队长，虽然是杨国昌的领导，但两人交谈更像是朋友。
他不在组织之内，不知道王玲来此的目的，但杨国昌并没瞒他，最好的谎言，就是说实话。
“对啊，又因为姜峰，案子早都结了，注销警籍的时候发现他的户口也还在，他又没有家属，我就签个字给他办了，让这小姑娘知道了，以为我不帮姜峰查了。”
“你还真准备给姜峰洗脱罪名啊？”
杨国昌丢给牛钟青一支烟，没有回答他。
“说，找我什么事？”
“马坡县发生了点事情，上头准备派人过去一趟，让你们处里的人过去查查。”
杨国昌看了看电脑上还没关掉的文件，“你怎么知道的？”
牛忠青也是一愣，“什么意思？”
“沈龙手底下有个宣传员，做宣传工作的时候发现了点问题，而且现在已经被那小子给证实了，你自己看。”
杨国昌演的还真像，牛忠青都没感觉出他在撒谎。
“好家伙，这是宣传员做的调查报告？这怎么看都是个有丰富缉毒经验的警察做的啊，这么细致。”
“别说那些没有的，看内容。”
“你赶紧去找一趟领导吧，他让你去调查的应该也是这事。”
“合着你还没我知道的多？”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王玲来之前。”
“赶紧过去吧，我还不知道为什么领导比你先知道这事。”
……
“下面，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下未来马坡的发展计划。一年五亿的面点销售额已经证实了马坡民众对于面点的喜爱，但是，我们的面点发展才仅仅进行了五年，它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但发展，需要就需要资金。各位企业家们，马坡从来不是一个排外的城市，我希望你们可以参与进来，参与到马坡县面点之都的建设之中，让我们共同盈利，共同发展！未来……”
“这演讲稿谁准备的！”
女婿看着屏幕上主持人的发言，后背瞬间湿透了。
“您……您岳父准备的。”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个老东西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马坡县的面点生意怎么可能让这群家伙参与进来！”
他怕的根本就不是和这群人分一杯羹，他怕的，是藏在这虚假繁荣之下的东西被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