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队。”看阿哥没了要冲进去的动作,民警也是松开了手。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可能阿哥以为今天还能让他进去摸枪就又过来吧,非要往里进。”
“不给他抓了撂进去关两天?”沈龙故意严肃了起来,提高了下音量,这闯作训基地可不是闹着玩的,这里边可是有枪械库的地方,弄不好是要蹲大牢的。
“沈队您别生气,阿哥就这样傻乎乎的还特别拗,他没坏心眼。”民警竟然开始给阿哥辩解了起来。
沈龙当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他就是想吓唬吓唬阿哥,把他当个孩子,也不能让他这么莽撞,让他长个记性不是坏事,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有人这么护着他。
可让沈龙好奇的不是民警帮助阿哥的辩解,而是不会说话的阿哥看着自己生气的脸没有一丁点的恐惧,相反,这个阿哥从给自己敬完礼就一直嗯嗯啊啊的对着自己说着什么,而且那手是不住的在沈龙面前摇。
去过红江的沈龙见过手语,但这阿哥比划的绝不是手语,那就是简单的随意比划,而且看着非常的焦急。
沈龙想试试这阿哥会不会手语,比划了个从姜峰那学来的“你好”。
可阿哥并没有任何回应,还是非常焦急的对着沈龙嗯啊乱叫,手里还不停的比划。
“他是……找我吗?”沈龙问道。
还没等民警回答,阿哥的头是不住的点,看来他听的懂的话。
民警想示意沈龙不必在意,可沈龙却走到了阿哥面前,很是认真的询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阿哥突然便的镇定,嗯啊声变的很有节奏,手上的动作也变得缓慢,他好像很努力的在向沈龙表达自己的意思。
可是……可是谁有能听懂或是看懂这么一个说不出话、比划的也不是手语的人想要交代的事情呢?
阿哥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把话个说清楚,可他看着沈龙疑惑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是说不清了,这嗯着啊着,阿哥终于是崩溃了,二十多岁体格大突然嚎啕大哭,哭的很是痛苦。
这可给沈龙和一旁的民警都吓了一跳。
沈龙已经意识到阿哥是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了,他不能说,那就自己问。
“你想让我帮你处理些事情对吗?”
阿哥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拼命的点头。
“是想带我去一个地方?”
阿哥又是点头。
“我找其他人陪你去,如何?”
阿哥拼了命的摇头。
“沈队,你别当回事,他经常这样,您休息去吧,交给我处理。”
“你说的是他经常像这样跟你们寻求帮助是吗?”
“是啊。”
“那你们就没陪着去看看?”
“他就六岁的智商能有什么事?之前也不是没去过,去到地方什么而且他也说不清楚,就是白跑一趟,再说了,他现在不活的好好……”
“就是个六岁的哑巴找警察你们也得当真啊?出警原则是宁可跑错一万次,也不放过一次,这你们当警察的不知道吗?”
沈龙突如其来的训斥给民警是弄的一头雾水还特委屈,他不明白沈龙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一个傻子,更委屈的是,他也不负责出警啊,怎么骂也骂不着他啊。
沈龙为什么会相信一个傻子呢?只能说,多管闲事可不只是姜峰的毛病。
“走,我看看你想带我去哪?”
……
“行了,我看还是别谈了,这就是一场突发疾病造成的死亡,抢救时间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按照《工伤保险条例》第十五条第一款的规定,不符合认定为工伤的条件,所以,我们厂依据法律法规,只会对你们进行人道主义赔偿。”
“我儿子在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没了!你们是怎么抢救四十八小时的!”一位头发黑白相见的农妇歇斯底里的喊道,而她身边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则满脸憔悴。
“我不想在人家警察的派出所跟你掰扯这些没用的话,不行就走法律途径跟我们打官司,咱们法庭上说。”
说完,这个身着西服,带着金丝眼镜的青年起身就要离开调解室。
三人之间坐的,正是派出所的所长,他的面色铁青,什么话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看人走了,他才把自己的凳子挪向了这对可怜的夫妇。
他给男人递了支烟,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看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老哥,试试找找媒体吧,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
比起身边失声痛哭的妻子,那男人显得很是沉稳,“谢谢,这么长时间来,真是谢谢所长了。”
“所有的证据对你们都很不利,孩子的死现在看来就是疾病造成的……”
“什么疾病造成的!”农妇哭喊着否定了所长的说法,“孩子发烧三天,请病假他们就是不批,我孩子还说……”农妇的声音越来越颤抖,“我还在还说实习完他就能毕业……就能找个好点的工作挣钱给他爹看病了……可……可……唔……”农妇哭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所长的眼眶也是红润,他不禁心里暗暗发问,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有法律,明明有他们这些为民的办事的人,可在人民需要用法律维护他们权益的时候,法律帮不他们,而他们这些标榜着为人民服务的人,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
所长的话还没说完,调解室里突然进来了一位警员,“所长,厅……他们回来了?”
结巴的语气也没影响所长听懂自己警员说话的内容。
坏了,这下可坏了,这种事情直接让厅里的人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这里边那个姜海峰还跟首都来的人有联系,这要是被他们在自己的地盘知道了,那他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可想到这里,所长突然看到了自己手触碰着的男人看着自己那无助的眼神,他突然开始觉得在意自己仕途的羽翼是极为混蛋的行径。
或许……来的这些人真的能帮得到这两位呢?
他凑到了中年人的耳边,“老哥,待会你出去,随便拉个穿警服的人把你的事情一股脑的说出来,记住了吗?”
声音很小,连中年人身边的农妇都没听清。
“到时候我会拦你,但你别管,也别在意,使劲的说,尽可能的委屈一些,明白了吗?”
中年人愣住了,他不明白所长的用意,他清楚的记得之前的所长不太希望自己在他管辖的区域去跟其他部门说这件事情,这也是所长帮他们争取谈判的前提。
他很理解所长的做法,所以即便是再痛苦,再无助,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就算所长让他找媒体,他也想好了是在离开这里之后再去做这件事。
可现在怎么变了呢?他很清楚如果在派出所内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会对这位一直帮他们的所长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会不会对所长您……”
所长笑了,身为农民的朴实与天真,他在这位老哥的身上已经感受太多了,他不想然这份朴实与天真就此消散。
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按我说的做,一定能帮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