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连我也忍不住想骂人了。
“这TM一栋别墅里到底有多少曹思思？”
一个人死后真的可以变成如此多的厉鬼？
这显然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
但现在并不是思索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的渡生诀已经开始生效，原本就已经十分狂躁的曹思思，手中的一根绳索如同铁链一般，每一次抽击，都几乎在鬼虎的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而鬼虎为了守护我完成术法，甚至有时候不得不用身体帮我抵挡住曹思思的鞭打，这让它的处境雪上加霜。我没时间再分心，只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渡生诀的施展之中。
铃声清脆又幽渺，渐渐地带走了曹思思身上浓重的怨气。可是，不论我还是鬼虎，都知道，这些怨气，比起曹思思身上的，简直是九牛一毛。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怨气并没有完全消散，曹思思却凭空消失了。我和鬼虎重新出现在空荡荡的密室之中。
最奇怪的是，鬼虎身上的伤口，居然也瞬间消失了。
除了精神有点萎靡，我竟看不出它有哪里受伤。
“你没事吧？”我问。
鬼虎摇摇头，“少爷，您怎么会突然又出现了？”
我莫名其妙，“什么叫突然又出现了？”
鬼虎道，“我刚才和你们一起上楼，但突然之间这小女鬼窜出来，我不得已变成白虎应对。可是一番追逐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你们了。”
“你恐怕也是中了她的幻术”，听鬼虎这么说，我心中就有点儿数了，“所有人应该都还在别墅里，只是分别困在了不同的幻境之中，互相之间无法联系上……”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鬼虎被困在这密室之中，但刚才我其实有找过这间屋子，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意味着，就在我寻找鬼虎的时候，其实他正在这个房间内部，但我却看不见他，因为我和他，被困在不同的幻境之中。
这里好像是万花镜构成的迷宫一般，看似每个世界处处相连，可是想要跨越的时候，中间却间隔着千难万难，好像存在于不同的两个世界。
整个别墅的内部，好像被曹思思分割成了无数个平行时空一般，互相之间仅仅存留有一丝丝微弱的联系。
现在我闯入鬼虎所在的幻境，虽然渡生诀将幻境中的曹思思打散，可是我们究竟有没有回到最初那个世界中，却根本无从得知。
“糟了，我们得去找念念。”
我忽然冒出一身冷汗。
实际上，我甚至已经不能确定，楚念凡所在的那个空间，究竟是不是一开始的现实的世界，或许那也不过是幻境之一？
可是，楚念凡是唯一一个，至少表面上是唯一一个，没有受到幻境影响的人。
也许，也许她所在的地方，正是现实的世界呢？
如果我因为进入到鬼虎所在的幻境，而无法再找到她，恐怕我和鬼虎将会彻底地迷失在了幻境之中。更让我担忧的是，鬼虎身上的伤口消失，正说明我们恐怕已经离开了他所处的幻境，而进入到一个新的世界。
来不及与鬼虎解释那么多，我拉着他就掉头往楼上跑。
但这一次，事情却并没有那么顺利。
好像捅了马蜂窝一般，在我和鬼虎上楼的过程中，仿佛随处都能见到曹思思的身影。
她时而从走廊中间跑过，时而又在房间里嬉闹，时而怨恨地站在某个隔间里凝视，又甚至还在窗外飘过……那种感觉就好像整栋别墅都忽然活了过来一般，每多看她一眼，就有种精神被拉扯着，被牵引着，好像要离开自己的身体一般的感觉。
我握着玉佩，才勉强能够抵抗这些干扰，但鬼虎显然并不能做到，就在我们将要抵达阁楼的时候，鬼虎那硕大的白虎身躯，毫无征兆地就倒在了地上。
我心说糟糕，知道他恐怕又一次地陷入了幻境之中。
但因为距离楚念凡的所在仅仅几步之遥，我便暂且没有理会，而是对楼梯的尽头喊道，“念念，你还在吗？”
我发誓，我这辈子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能听到她的声音。
楼梯的尽头，楚念凡伸出了一颗脑袋，“怎么了？哇……你找到鬼虎了，他这是怎么了？”
我听见她的回应，险些喜极而泣，不由分说拖着鬼虎的身子，爬到了楚念凡的身边。
“我想我们恐怕是遇到了大‘’麻烦了。”
我将自己来回几趟的经过，还有我推测的万花镜的世界，都告诉给了楚念凡。
说实话，那时候的我，心中也是恐惧又迷茫的。
在这别墅之中，我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虚妄。别说战胜曹思思了，她就像一个躲在镜子里的幽灵一般，难以琢磨。可偏偏这里好像处处都是“镜子”，就算打碎了其中一面，反而好像变成了更多镜子，让曹思思的行踪变得更加诡异莫测。
我不知道如何在这么多的镜子之中，找到其他的所有人，更不知道，我们将要怎样离开这里。
那时候，我确实有过，或许就要这样一辈子困在其中了的恐惧。
不过，楚念凡的存在，却还是给了我很大希望。
因为我发现，我已经进出过许多面“镜子”，可是楚念凡存在的世界，看起来是如此真实。
就像鬼虎被曹思思攻击所产生的伤口，在我们离开之后，便消失无踪了。这是因为那些伤并不是真实地作用在他的身体上，而是因为陷入幻境之中受到攻击，魂魄误以为自己受伤的情况。
但我却不同，在曹思思的幻境之中，我被骨蛛所咬伤的伤口，即便离开幻境，也没有消失。这让我感受到了这乱七八糟的重叠幻境之中，唯一能够跨越幻境的“真实”。
而楚念凡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真实的世界，她完全没有被幻境所迷惑？
这样的状况，让我只想抱着楚念凡死也不撒手。
只不过仅剩的一点点矜持，阻止了我这么干。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楚念凡道，“一一，你刚才说，只要你进入镜子里，用渡生诀净化掉她的怨气，鬼虎就跟着你一起离开幻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