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里刻着孤独与寂寞,分分钟让人忘记那个变成厉鬼,一身怨气的她。
只是,终究她是不可能再活过来的了。
我有些不理解,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人变成了厉鬼之后,还拥有如此强烈,又如此丰富的情绪。就算是在厉鬼所营造的幻术之中,按理来说,她的性格也应该是很统一的。
可是曹思思的情况却如此不同。
一开始,我们是在楼梯上第一次看见了她,那时候的她只是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冷漠又幼稚,明明自己是个厉鬼,还嘻嘻哈哈地到处乱跑。
而后,我现在已经很确定,就在遇到曹自鸣的那个房间外面,经过的那个无声无息的家伙,一定也是她。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好像真的是路过的。
再然后,便是我眼前见到的,精心打扮,梳着蝴蝶结双马尾,穿着蕾丝小洋裙的她,如此的天真,如此的稚嫩,让任何人看了,都只想呵护她,就算明明知道她是个厉鬼,仍然控制不住地,从内心最深处生出真诚的怜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在心里下定了决心。等待此间事了,我一定得帮她。
我不希望她永远地留在这里,不希望她一直做个厉鬼。
要是情报没错的话,自从方玲母女住了进来,便已经是最后一任住户了,曹自鸣虽然后面也到了此地,可是曹思思竟然没有下手杀了他。
或许,她身上还没有沾染上那么重的罪孽。
也许,能够让她再去转世投胎,下辈子,一定会是幻境里那幸福的样子。
“思思,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低低地说了一声,并非对她的承诺,反倒更像是对我自己的承诺。
但此刻,我还得先找到楚念凡她们。
我没有去看那楚楚可怜的曹思思,而是直接来到了她的房间门口。看着那用刀子刻出来的“曹思思”三个字。
又一次,我情不自禁地将手放了上去。
触摸到那粗糙的木头纹理,就好像感觉到了岁月在这里缓缓地流逝一般。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感觉出现了,我忍不住慢慢地推开这扇门,心里怀着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欢喜的情绪,就好像我早就知道,这扇门的后面,会有一个仿佛发着光的女孩子,正坐在椅子上弹着钢琴。
甚至,我几乎已经听见了钢琴的声音。
只是,在我的刻意控制之下,我推开门的动作,显得尤为的缓慢。
缓慢,慢到好像时间都快静止了似的。
我手里攥着那玉佩,祈祷着这个时候它能发挥点儿作用,哪怕只是让我清醒一点。
我已经知道,打从我看到房门上那刀刻的名字之后,我便已经身在局中。
这是我见过的各种厉鬼冤魂,能够达到的最厉害的幻术,她根本没有出现,却已经让我们全都中了招。就好像强行被拉入了镜子之中一般,一切都是虚妄的,一切都是封闭的,这里没有时间,没有人,什么也没有。
我一点都不怀疑,如果我真的推开那扇门,离开了这栋别墅,恐怕就会永远地困在曹思思所构建的世界之中了。
光是想一想,便已经让我一身冷汗。
想必楚念凡她们的情况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如果她们选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想要救人,还是想要帮曹思思,我都必须先离开这里。
让我打破这幻象,让我猛然想明白怎么回事的,都是我手中这枚玉佩,所以,现在我也只能赌一把,将希望寄托在玉佩上。
我静气凝神,几乎把所有的感官都放到了最大,就在这缓慢到好像根本没有动弹的行动之中,与曹思思的影响对抗着。
“一一……一一……”
渐渐地,我听到一声声微弱到几乎不能察觉的呼唤。
是楚念凡的声音?
她没事吗?
又惊又喜的情绪,让我的意识迅速地向这道声音靠近着。
就好像穿过了一道幽深的隧道一般,黑不见底的地方豁然地开朗了起来。
我一睁眼,便见到楚念凡正蹲在我身边,拼命地摇晃我的身体。
这里,正是曹思思的房间门口。
我强忍着不去看那房门,以免再次中招。
“一一!你可算醒了,你们这是怎么了?!”楚念凡见我醒过来,激动得直接窜进我怀里,把我抱了个满怀。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她推开点儿,说道,“我想她们恐怕也是和我一样,中了幻术。难道你没有?”
楚念凡眼眶红红的道,“我们一起上楼到这里来,然后我就看见你们忽然一起倒下了,我一直在叫你,可是你都没反应。”
我没想到她这战斗美.少.女,天不怕地不怕,看见厉鬼眼睛都不眨的,这会儿怎么忽然还哭起来了一时整的我手足无措,只好抱着她安慰道,“我这不没事儿了吗?你先别哭,谢婉君和鬼虎她们还困在幻术里,要是不快点儿救的话,恐怕会有危险。”
说到这个,我忽然又有发现,“鬼虎怎么不在这?”
楚念凡在我肩膀上擦了把鼻涕,哭唧唧地道,“你们躺倒之后,鬼虎突然变成个大白老虎,窜下楼去了……”
“嗯????”
我开始怀疑我人还没完全醒,我别是还在幻术里没出来吧。
“等等,你缓一缓,什么叫变成个大白老虎?人能变成老虎吗?”我摇晃着楚念凡的肩膀,深刻怀疑这丫头其实是脑子也不太清楚的状态。
楚念凡委委屈屈,“我亲眼看见的嘛,他就是变成老虎跑掉了。本来我想去追的,可是你们全都晕过去了,我也不知道先管哪边……”
我扶着额头,一时很难接受这种奇怪的信息冲击。
这么一来,楚念凡才看见了我受伤的食指。现在那被虫子咬了一口的地方,已经淤肿成了绛紫色,而且伤口还破开了,正汩汩往外流血。
“啊,一一,你的手这是怎么了?”楚念凡吓了一大跳,连忙抓过我的手去细细查看。
她的医术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便配合地把手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