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的突然热情,还有这村子的诡异情况,都让我不是很想去村里借宿。
这还不如露宿野外呢!
许是看出我有点犹豫,大爷连忙说道,“小伙子,我可是一片好心,你莫要不听劝告。你当这鬼市当中,个个村子都像这里一样与世无争么?要我说,你们这样闷头乱闯,能闯进我们村子已经算是走了大运。要不是看在你是李家后人的份儿上,我可不愿意收留你们。”
“你们怎么看?”我回头询问鬼虎和楚念凡的意见。
可惜这两位都是脑子单纯之辈。
鬼虎道,“我无所谓。”
楚念凡道,“我也是。”
……
行吧。
我想了想,若是又去林子里转悠,虽说免了住在鬼村的担忧。可目前来看,这鬼市的范围着实不小,我们终究还得找人问路才行。
“那我们就去你家。”
我答应下来,大爷仿佛十分开心,忙走到前面就去引路。
一边走,一边和我们吹嘘,“不是我说,你们可知道,这鬼市当中,其实住着许多强大的凶灵,就连我们也不敢轻易去招惹的……”
我一边随意敷衍着,一边着意观察村中的情况,按按记住了来时的路。
很快便到了大爷的住处,这是一栋建在村子边缘的房子,里头却有一座两层小楼,另外有一个平房。
“就是这儿了,够你们住的。”
大爷热情地推开大门,让我们都进去了。
此时夜幕将至,我们三个走了一天,也实在是累了,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地方坐着,然后火速摸出干粮开吃。
楚念凡是最夸张的,到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她行李箱里塞了颇多食物,看来先前在路上是舍不得拿出来吃来着。
我瞧着狼吞虎咽的楚念凡,无奈道,“我说念念,你至于吗?这么能吃也不见你长肉啊?”
“可是我饿啊……”楚念凡可怜兮兮,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还能说什么呢?想了想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我开始认真地怀疑,我真的能养活她吗?
“我这儿可没有活人吃的东西,不过院子里有水井,你们倒是可以喝点儿水。”大爷搓了搓手,仿佛有几分尴尬。
我摆摆手道,“不用客气。大爷,你可知道怎么离开鬼市的路吗?”
大爷脸上露出狡黠的神色,“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活人进入鬼市,可没几个能顺利出去的,偏偏我却知道一个法子,可以让你们顺利离开。”
瞧他这样,我心里立刻有数了,呵呵一笑道,“看来,你收留我们住下,似乎也不是免费的了?”
大爷有点儿不好意思似的,咳咳一声,“唉……你又哪里知道我们做鬼的,其实也很不容易的。”
“你先说说你的条件吧。”我干脆道。
大爷脸上浮现出愁苦的神色,“实不相瞒,本来我在这鬼市之中,也算是吃穿不愁,日子过得太平的……”
楚念凡打断他的话,“鬼还要吃什么?少忽悠人了。”
“小娃娃,你哪里知道!”说起这个,大爷就有点怨念了,“你们活人吃的是饭,死人吃的却是活人供奉的香火。要是灵魂还留在阳世不去阴间投胎,又断了香火,那问题可就大发了,早晚有一天,是会魂飞魄散,消散在天地之间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天地万物,生生灭灭,自然有它的法则。对于亡魂来说,最好的选择,还是去阴间等着转世投胎。但若是偏偏因为种种原因留在了阳间,那就好像树没了根一般,每时每刻都在消耗自己魂魄的力量,终究有散去的一天。
也许有些生前修道的人,能掌握一些法门,让自己死后也能从天地间吸收一点阴气,足以维持生计。也或者有死前执念深重,靠一身怨气煞气过活的。
但这位大爷,显然是两不沾。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一直在供奉他的灵位了。
“这么说,是供奉你的香火出了问题了?”我问。
大爷露出一个泫然欲泣,“我本是江家的当家人,虽然现在已经是我孙子当家了,可是祠堂里还是供着我的灵位的。”
我不解,“那您这不有人供着的吗?你担心啥呢?”
大爷道,“本来是不操心的,可是就在最近几个月,我孙子家接连发生变故,恐怕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我今天出门,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出去散散心,谁知道就碰上了你。你当真是那位,李天言的孙儿?”
“自然是真的。”我道。
怕他不信,我干脆从领口摸出了爷爷留下的玉佩。这东西本是爷爷随身带着的,想必认识他的人都该知道。
果然大爷一看了玉佩,便再也不怀疑,只是用恳切的目光看着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可以带你们离开鬼市。”
我想了想,却问,“帮你是不难的。不过,你却要先告诉我,你是为什么留在阳间不走?还有你的孙儿家里,又到底遭逢什么变故?”
大爷哽咽了一下,“我本是因为妻子还在人间,我不愿意抛下她一个人……可是在阳间停留的太久,已经不能去投胎了,如果不是碰巧发现了鬼市的存在,或许我早就不在了。至于我孙儿家里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具体,还是他们给我上香的时候偶然听见几句,只知道有大'麻烦罢了。”
看他的样子,倒也不像是骗人。
我于是严肃道,“我可以答应你去帮忙,不过能不能成,还要看你家里自己的德行造化。”
如果是他孙子自己做了什么有损天道的事情,我非但不能帮他,反而可能要出手清理。
引路人虽然已经不是正统玄门传人,但道家根子里的兼济苍生,却是万万不能丢弃的,否则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终究是损了自己的因果。
大爷知道我的意思,点头如捣蒜,“你肯去就好了,要是我那孙儿真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也是他活该!”
我有些奇怪,“怎么?你好像完全不怕我反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