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凡她们不可能抛下我一个人离开,肯定还在别墅里,就算把这里翻个底朝天,我也绝对不会放弃的。
我从顶楼开始找,一层一层地往楼下找,找过了每一间屋子,甚至找过了那些被怨鬼占据的屋子。
可是这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谁也没有。
我已经走到了别墅的大门口,竟然谁也没有看见。莫说是楚念凡、谢婉君和鬼虎等人,就算先前那些被恶灵附身,四散跑开了的队员们,竟然也一个都没遇到。
这不对劲,这根本不对劲。
看着就在眼前的别墅大门,有一种念头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
只要我打开门,从这里走出去,是不是就可以结束这场噩梦了?
可是,当我真的伸出手去,却又有一种痛苦的情绪,不停传来。如果不是那样呢?如果,如果我打开了这扇门,自己离开,会不会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了呢?
但我留在这里,又能做些什么呢?明明我已经找遍了别墅中的每个角落,明明谁也不在。
难道我要一辈子留在这个地方,一直去找她们吗?万一她们因为什么事,早已经提前离开了呢?
要知道,我被困在曹思思制造的幻梦之中,于我来说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谁知道实际上真正的世界当中又度过了多久。
我真的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一个人?
可为什么,想要离开这扇门的决定,却这么难以完成?
每当我的手触碰到门把手,便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我,不能走,一定不能走,走了便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我站在门前,好像纠结了一整个世纪一般,心中一片混乱。
就在这去与留的挣扎之中,我忽然又有了一丝明悟。
如果我真的因为离开这里而活了下去,却发现她们都没有出来,恐怕会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之中吧?
不禁想起了爷爷曾说过的话,“一一啊,咱们引路人虽不是正统道家出身,可是有一点却与道家相同:凡事要做到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如若心境上有了妨碍,成了心魔,便是祸害无穷。”
既然如此,为何不遵从自己真正的想法呢?
想明白这一点,我忽然觉得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许多,就好像一口浊气,终于吐了出去一般。尽管这别墅仍旧是那么的压抑,那么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可是却陡然少了许多压力。
我没再犹豫,毅然地转过身,仍旧在别墅里四处寻找。
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好像永远也不会有尽头似的。
明明别墅里这样的空无一人,可是却总要不停地去寻找什么,还要时刻提防着厉鬼的偷袭。这样的事,是极其考验人的心神的。
就算我已经全都想明白了,但我仍然会疲惫,会累,会因为迟迟找不到其他人而焦虑。这好像被永恒地禁锢在了时间的囚笼之中的感觉,这种永恒的孤独和迷茫,这种被隔绝于世界的感觉,并不好受。
终于我也累得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偌大个别墅,好像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明明我已经上上下下地转了很多圈,早就应该天亮了,可是这里只有慢慢无尽的长夜,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找了多久。
瘫坐在地上,沉重地呼吸着,我的意识也开始动摇,困倦的感觉不停地袭来。哪怕是在一只厉鬼的眼皮子底下,我也想好好睡上一觉,哪怕就睡个三五分钟的。
可是我知道我不可以。
勉强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手指上传来的刺痛,也让我不能再忽略自己尚在危险之中。
我低头看着右手食指上的伤口,思索着那只黑色虫究竟什么来历,莫非又是什么蛊虫?可是如果真的是蛊虫,那这症状也太轻微了,仅仅只是食指肿起来动不了而已?
不过……
我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被虫子咬到之前的场景快速地回闪着,那时候我怀里抱着曹思思,有一股寒凉的刺痛从玉佩中刺进我的脑子,然后我便看见了那只趴在我左手食指上的小虫子……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漏掉了什么关键……?
我苦苦地一遍又一遍回想,终于,让我想了起来。
那虫子咬的不是左手,我疼的怎么会是右手?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正是因为我用左手抱着曹思思,所以才没能注意到那虫子爬上我的左手,绝对不可能是我记错了。
可为什么伤口却又出现在了右手?
那时候……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溺水的人,拼命要抓住这一点点的线索。敏锐的灵觉告诉我,这条线索正是所有问题的关键所在。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我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玉佩,自从爷爷离世之后,我便一直有了这个习惯。在我想不清楚一些事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握着这枚玉佩,好像爷爷还在陪着我似的。
但这次一定是他真的在天上眷顾着我,我抚摸着那玉佩,渐渐地又感觉到了那股冰凉的气息。
虽然让人很不舒服,但这道气息却是如此的让我清醒,让我思索的能力数倍于平时地增加着。
明明是左手受伤,可是伤口和疼痛竟然在右手的相同位置出现了。
这样的场景,不就像是在照镜子似的?
镜子……
好像醍醐灌顶一般的,我想起了那被人放在江小乐家里的镜中仙。
如果,如果是在镜子里的世界,岂不正是这样的情况?
可是我究竟是如何进入了镜子里的世界,又到底该怎么回去?
我握紧手里的玉佩,思路变得无比清晰。
最后一次见到谢婉君等人,是在曹思思的房间门口。在那之后,我推开门进去,便见到了仿佛还活着的曹思思。
进门之前是现实,而进门之后,便是幻梦。
那道门,那道门正是关键的地方。
我连忙爬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上了楼。
当我爬到顶楼的时候,正好看到曹思思站在楼梯口,手里拎着她的毛绒玩具,委屈屈地对我道,“大哥哥,你不陪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