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心中忐忑的时候，那老板像是挨了老婆的骂似的，用一种异常坚定，要不到钱就得睡大街的姿势，朝我们桌前走了过来。
我暗呼不妙，他铁定是来要钱的了。
“念念，把你的钱包给我先，你还剩多少钱了？”我低下头，连忙对楚念凡说。
楚念凡正满足地打着嗝儿，听我一说，干脆把腰间挂着的钱包直接扔了过来。
我看着那钱包在空中划过的轨迹，心中便是一凉。
果然，接住钱包打开一看，里面就剩下零零散散几张小额钞票。别说这一桌，就那几盘生蚝的钱恐怕都不够。
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腰包，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平时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也就爷爷偶尔给我点零花钱，都被我随便花掉了，我可是标标准准的“月光族”啊。
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看着老板越走越近，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就算我有点道行，也没到能凭空变出钱的地步……
“完了完了，要结不起账了！”
我欲哭无泪。
此时楚念凡和鬼虎终于察觉到了我的紧张，一脸奇怪地问，“怎么了……”
可我还来不及回答，老板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用他那比哭还难看几分的笑容道，“几位客人，小店这就准备要打烊了，您看，是哪位把账结一下？”
说着，他的眼光在我们三人的脸上分别转了一圈儿。
首先是鬼虎，这货的穿着打扮比我还要不如一些，在鬼市打斗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被折腾的破破烂烂，此刻能勉强挂在身上已经属于万幸了，虬结的肌肉在几片破布的掩盖下，如此地充满力量。老板只是看了看，就哆哆嗦嗦地转移了视线。
接着就是楚念凡，这么一十四五岁，眼神里透着澄澈的小女孩子，粉雕玉琢一般的肌肤，是任何人都无法将她与吃霸王餐跑单的形象联系在一起的。老板想了想，就算这女娃是跟他们一起的，铁定也没吃几口，太无辜了，没准儿是被这俩坏人给绑架了，待会儿万一报警可一定要跟警察叔叔说清楚。
最后，他的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我身上。
破衣烂衫，眼神躲闪，没什么肌肉，手里还拿着个小钱包，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那种。
果然这两个就是绑架小女孩的流.氓吧！
老板在内心狠狠地下了判断，见我没反应，又说了一遍，“请问，是您结账？”
我心中叫苦不迭，只得硬着头皮道，“多……多少钱？”
明显有备而来的老板，从身前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了记账用的小本子，递到我面前一看，我差点就地晕过去，“八百九十三，给你抹个零，八百九。”
我心中暗暗发苦，要说这老板的烧烤摊，其实卖的也算是良心价了。只奈何鬼虎和楚念凡那都是绝世饭桶，光看桌上这一堆光盘和空签，就已经足以震撼路人一百年了。
我哆哆嗦嗦地伸手到自己的腰上，摸出了最后剩余的存款，摊开，和楚念凡给我的钱包一起数了数。
“我只有一百五……”
低声说完这一句，我几乎要羞愧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人家老板也是朴实的小老百姓，拖欠饭钱这事儿，我真是老姑娘上花轿，人生头一回。可眼下这节骨眼，我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我唯一的手艺，不过是会给逝者引个路罢了。可这不能抵饭钱啊，那不是咒人吗？
“一百五？就一百五你们敢点这么多菜啊？”
一旁观察动静的老板娘当时就坐不住了，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桌前。
此时还有几桌没走的客人，听到这话，也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
显然，注意到我们这桌的惊人饭量的，可不只是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其实，早就有不少人在偷偷看我们这一桌了，尤其是楚念凡这饭量和外貌的对比这么强烈，很难不引人注意。
其实，也就老板两人忙着干活儿，所以才最后看见罢了。
“我去，还以为他们穿这样是赶时尚呢，没想到是真穷啊。”
“吃这么多还没钱结账……老板娘要哭瞎了吧？”
“是啊，你们看桌上那盘儿，那串儿……也就明天投胎的能这么吃了……”
……
饶是这些人顾忌鬼虎的体型，不敢大声议论，但此起彼伏的小声交流，还是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朵。
楚念凡显然也听见了，这丫头气哼哼地站了起来，“不就几串肉吗？谁说我给不起钱了！”
我眼睛一亮，她还存了私房钱？
结果，就见楚念凡从她的大行李箱里，摸出了一根几乎有我半个头那么大的一根野灵芝。
……
我嘴角一阵抽抽，先前我咋没看见这玩意。
可是……拿这个结账也太离谱了……
这么大的野灵芝，别说是卖给修士了，就算放到世俗间的药材铺，甚至拍卖会上，随便整个六位数不是问题。用来吃个烧烤那真是太奢侈了。
再说老板显然是不识货的，一见这灵芝眼神都露出了嫌弃。
要不是楚念凡美.少.女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现在她就要被老板定义为跟我和鬼虎一样无耻的霸王餐白嫖怪。
但考虑到楚念凡的颜值，老板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想必心里在想，“难怪小姑娘，会被这俩拐卖，原来是个傻子。”
老板娘直接板起脸说，“抱歉，我们这里只收现金，你们要是给不出钱，那我们只好报警了。”
我叫苦不迭，要真因为给不起饭钱被送派出所，要传出去，恐怕连我爷爷的脸都要丢光了。
正当我百口莫辩的时候，忽然有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举着酒瓶站了起来，“慢着，慢着。”
“怎么了？你还想帮他们给钱咋的？”老板娘显然心情十分不爽。
男人晃着酒瓶，嘿嘿一笑，“正是，正是。他们的饭钱，我可以帮忙给了。”
这又是打哪儿杀出来的程咬金啊？
深知天上不会掉馅儿饼的我，只是回头打量着那男人。
就算他真肯给钱，也不会是没有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