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虎不懂我在激动什么,只是默默地拿出了我们带来的铲子开始干活儿。
楚念凡则翻了个白眼,一副不屑又好奇的样子,围观鬼虎挖洞。
果不其然,鬼虎几铲子下去,就触到了一层石质的阻碍。
只是,那阻碍却是非常有限的,鬼虎使劲儿一戳,这一层薄薄的石质就像鸡蛋壳一般,被鬼虎捅穿了。
我看着这莫名出现的深黑洞口,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爷爷啊爷爷,到这时候,我终于明白,哪怕面对这百兽喋血的大凶之地,为何他还一定坚持,要在这里入葬的缘由了。
这里竟然是一处完全天然的四象混沌泉眼!
周围四座大山如同护卫四方的四象神兽一般,伫立在泉眼的四周,自然形成了一个四象守护之阵,如同鲸吞一般地吸纳着上方的灵气。而一道源自地底的泉眼,又将底层深处的精华带到了岸上。
原本这两道分别为天之精,地之母的灵气,是如此的微弱,大部分情况,就算有这样的巧合,也不过是汇合之后,自行消散罢了。偏偏在这地底下,却还有一处中空的天地,就像一个密闭的罐子,将两道最纯粹又本源的灵气给收容了起来。
这等的巧合,恐怕千百年来,沧海桑田,物换星移,也不会出现几次。
我围着这泉眼啧啧称奇,毕竟这可是仅在古书上能看见的奇迹,没想到却近在我眼前。
楚念凡轻哼一声,“你在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
我只能鄙视她根本不识货。
“你知道什么,这道四象混沌泉眼,实在是夺天地之造化,我以前一直以为是骗人的东西……没想到居然让我见着了,换你你不激动?”
楚念凡撇撇嘴,又朝那深黑的洞口张望了一下。
“我看普通的很,要真是什么宝地,怎么搞成这个血气冲天的样子?”
我接着鄙视她,“你懂个啥?重宝之地,必有异象你懂不懂?这四象混沌泉眼,乃是对妖兽最有好处的灵地,这些野兽就算没有开启灵智,也能够感觉到它的不凡,为它争个你死我活,难道还不正常?”
楚念凡来了点儿兴趣,“哦?这么厉害?那你爷爷怎么非要葬在兽族的宝地里?”
“我……”
我还真不知道。
这四象混沌泉眼,在各种风水宝穴当中,也算是十分冷门,一般人压根没听说过的那种。要说为什么的话,虽然这是对兽类来说极好的葬身之所,对人类的裨益,却很有限。甚至一不小心,还可能在死后被一些惦记宝地的兽类搅扰,虽然难得,一般倒很少人专门愿意葬在这种地方。就算在古本传说当中,也是被凶狠的大妖占据。
楚念凡见问住了我,恶趣味地追问,“你说呀,为什么呢?”
我自然是答不上来的。
但我相信,我爷爷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
这深山老林里的四象混沌泉眼都能被他找了出来,可见费了多少心思,以爷爷的心计,绝不可能闹出没啥用这么大的乌龙。
更重要的一点,让我坚信这正是爷爷的想法的原因是,他连镇兽碑都备好了。那自然是为了用来镇压不长眼的兽类,防止自己死后遭到骚扰的后手。
“管他为什么,反正就是这儿了。”
我避开话题,安排鬼虎把坑洞凿得更大些,方便能够把棺木放进去。
自己则准备起为爷爷引魂的事宜。
这宝穴已经找到,只需要将棺木放入,再引爷爷的魂魄进入,最后封墓立碑,就算大功告成。
只不过我方才踏动步罡,心神消耗有点大,需要慢慢动手引魂。
思索间,鬼虎已经将坑洞凿开。
一道道风莫名地从洞中打着旋吹出来,这正是两道天地灵气汇聚交融的证据,纵然这道小气流被称作旋风还有点不合适,但强在它经年累月的累积,终究还是化作一道庞大不可忽视的灵气。
“把棺木放进去吧。”
我严肃地说道,手中也已经拿起了引魂铃,只等棺木落入,就开始引魂。
鬼虎应声,抬起棺木,就要送入洞口。
却不想这时候,一道霹雳突然落在了洞口。要不是鬼虎反应快,只怕要直接劈在爷爷的棺木上。
我心头狂跳,简直怒不可遏。
“什么人?!”
是的,我确信,这道雷绝对不是偶然落下的,而是有人故意操纵。
莫说刚刚发动过天雷阵法,此时周围的天雷之力正是空缺的时候,就是真有什么雷,岂会这么毫无征兆,又这么巧妙地直劈向我爷爷的棺木?
“嘿嘿,想不到李天言那老东西竟然找了个这么奇怪的地方安葬……”
一道枯涩沙哑的声音传来,我眼睁睁地看着在对岸的密林之中,走出了十几道人影。
而我已经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正是那七日前曾给我打过电话的家伙,江北残眼,张莫生。
该死,他们难道一直潜藏在这里?
我竟然丝毫没能察觉!
其实,这倒不能怪我。
踏动步罡本是引路人最厉害的绝学,而烈日天雷阵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我不可能还分心顾及其他。
但这时候,张莫生带着十几个人出现,却让我有了很强烈的不安和危机感。
他们悄无声息地潜伏了这么久,自然不会是为了来送葬的。
可我正是强弩之末,现在再要施展什么手段,都有些勉强。
更何况对方带了十来个人,人数上我们也是绝对劣势。
即便对方出手恶毒,上来就引雷劈棺,我也不得不忍着性子问,“不知前辈有何贵干?”
张莫生怪笑一声,“好歹是同行,李天言死了,我怎么能不来送他?”
我选择性无视他那诡谲的眼神,几乎咬着牙道,“既然是送行,人已经见到了,前辈还有事吗?”
“倒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同为引路人,我也想为李天言尽点心力,不如这引魂入棺的活儿,就让我来帮忙如何?”
张莫生话说得客气,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一步步地向我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