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黄智贤与江家颇有一点渊源,江家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就有一个规矩,他一辈子吃饭的家伙事只能隔代传,也就是江桐。
至于黄家就更奇怪了,自古这营生是传男不传女,因着女人属阴很容易将自己陷入到是非之中,偏偏黄家反着来,传女不传男。
江桐倒是没有跟黄家打过交道,但从老爷子只言片语的解释中来看,黄家所谓的道术也是不干不净的。
如今再听写着名字的符咒被他攥在手里,眼皮忍不住开始打架。
但事已至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二人很快就到了淮阳山,此时天色渐暗,周围静悄悄的什么都看不见,筏子吹了声口哨,从远处的包谷堆里钻出一只小黑狗,摇着尾巴缩在筏子的跟前。
不知怎的,江桐竟从那只狗的身上闻到死人肉的味道。
于是皱了皱眉,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冷眼瞧着筏子,冷哼一声道:“解释解释吧。”
“什么?”筏子一头雾水的盯着江桐,再看他的反应心知瞒不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江师父好本事。”
“一眼就看出这狗有问题,真厉害。”说着冲江桐竖起大拇指。
奈何江桐听惯这些拍马屁的话压根不受用,一记白眼直勾勾的盯着筏子,原以为乱葬岗没什么大问题,现如今有了黄家那位,山上的狗都透着古怪,他倒是不敢不小心了。
“你也用不着在这儿跟我拍马屁,今天要是不跟我说清楚,这乱葬岗的事儿我也不敢下手。”
“反正你们手里有黄道士,急什么。”
筏子一听这话脸上的尊敬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诡异的笑容。
连带着缩在身边的那只狗都透着不正常:“江师父不用问那么多。”
“我只告诉你一点,要没有这狗,淮阳山的乱葬岗我们铁定出不来。”
“为什么?”
“既然我们有求于人,就不会做那些下三滥的招数,这点您尽可放心。”
江桐也不是胆小怕事的性格,事已至此也只能到乱葬岗看看情形再说。
至于那条狗,他离得远些不就行了。
很快江桐见识到那只狗的厉害,方圆十里,就算是手里的罗盘早就没有用,如果不是有那条狗带路,他们压根分不清方向。
等二人爬过前面的山头,江桐喘着粗气叫住筏子:“还有多久能到?”
“过了下面的死人坡就到了。”筏子咧开嘴一笑,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身旁的黑狗喘着粗气,突然看见什么,跑到坡下两只爪子不停的挖着什么,江桐隐隐看见它嘴里叼着一块骨头,再想起筏子刚才说过的话,胃里顿觉翻江倒海。
二人休整片刻再次出发,直至晚上十点左右江桐才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大土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地上随处可见的黄纸,还有一些新鲜的黑狗血,往下看过去就是一个中年男人坐着,身旁有那么多鬼火漂浮着,他竟然无动于衷。
更让江桐诧异的是,那只狗跑到黄智贤的身边蹲下,一副乖巧模样。
这下轮到江桐傻眼了。
筏子凑到江桐的跟前,微微一笑道:“江师父真是心善。”
“你们这行当的水可深,养条狗……”
“江桐。”话还没有说完黄智贤冲他招手,江桐没心思听这话,摇摇晃晃的下了坡走到那人跟前,面无表情的手一动,后头的鬼火消失不见。
江桐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接开门见山:“底下到底什么情况?”
“这话我还说不出来,得要你自个儿下去看看。”黄智贤也不卖关子,随即掏出那张黄符,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
按照黄智贤的说法,他偶然到淮阳县办事,刚到这里就听说乱葬岗塌陷的事情,为着避免发生嘉许县那样的情况再次发生,除了一些秘密参与者之外,无人知晓。
边上的筏子则是冷哼一声道:“说到底还不是上头那些人没用。”
“要是……”
“所以你的意思是土坑底下你也没看出问题?”江桐随手将黄符烧成灰烬,环顾四周,发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现象。
这乱葬岗的位置正好处于坑底,西南角的位置有一个缺口,其余四周都是土坡,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有点倒扣的破碗。
如果是平常也没什么稀罕的,可有一点,环有聚宝盆之势的乱葬岗是上好的风水之地,可有了那个缺口便是煞地。
可见当初在这儿设置乱葬岗的人,心思不纯。
黑山不敢与黄河水母明着斗法,躲在这里也算一个好去处。
正想着就听见黄智贤沉声道:“你听。”
隐隐绰绰的风声中其实听不出多余的动静,三人一狗就这么静悄悄的蹲着,大概过了几秒钟,江桐突然听见女人哭泣的声音,混合着风声,听得不是很明显。
还是筏子开口道:“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走,去看看。”江桐舔了舔嘴唇,猫着腰往乱葬岗的方向走去。
虽说是土坑,但深度已有三米左右,江桐下洞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后背疼得厉害,掏出手电筒打在土坑周围,赫然发觉那四周都是层层白骨,那些白骨的排列顺序不像是乱扔,反而像是人为祭祀所采用的手段。
按照筏子的说法,这乱葬岗不过一百多年左右的时间,但根据这些白骨的情况来看,少说也有千年之久。
黄智贤凑到江桐的跟前,眼神复杂:“你有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我怎么觉着这地方倒像是祭祀台。”古时候的人们为了死后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会选择各种各样的祭祀方式。
活人祭祀便是最司空见惯的。
另外历史上曾有不少大规模的灾害,那时候的人的价值往往不如猪羊。
黄智贤也不卖关子,低声叹了一口气道:“你再看看这个。”
说着将江桐拉到边上,伴随着他的手一挥,周围出现一堆火,正中间的位置便是层层垒起的白骨,无一例外那些白骨被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