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逮捕的律师

  高等法院

  法官:主控官,你可以开始结案陈词。

  帕特丽夏迟疑了一下,站起来,椅子稍微往后退了一点,她拿着昨晚写的稿子放在木架子上,双手恭恭正正地放在架子上。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这是一宗令人痛心疾首的非礼以及谋杀案。受害者只不过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少女,她品学兼优,待人友善,思想端正,绝对是社会的栋梁,未来的天之骄子。本来她的生活是应该很完美的,但这一切完美的生活竟然被一个与她生活毫不相干的人给摧毁了。本案的被告是一个从小养成盗窃习惯的不良分子,他有着多次的行窃、偷盗记录以及伤人的案例。他是一个非常凶残的人,但他看到正值花样年华的死者,因迷恋死者极其青春的一张脸庞,继而起了色心。在他多次勾搭死者并未成功的情况下,他竟然恼羞成怒,在一个无人经过的后山里,伺机非礼死者,死者反抗,越是反抗就越是惹恼了死者那颗凶残暴戾的心。他像是失去了常性那样,不顾一切地勒着死者的脖子,另外则疯狂地抚摸死者的下体、胸部等敏感部位,并且不断地用自己的下体去顶撞死者的屁股,以此来获得性兴奋的快感,以此来满足他那种百分之一百的兽欲。可怜的死者,在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竟然任由被告将她凌辱,与此同时她的生命也受到非常严重的威胁,被告因为兴奋过度,用力勒死了死者。事后他当场被逮捕。”

  “然而就在他被逮捕以后,他知道自己将要被控非礼以及谋杀,他不惜怂恿、煽动以前的女朋友为他出庭作假证供,好让全世界都以为他当时的确不在案发现场,但是很可惜,这个无稽的谎言很快就不攻而破。随后控方又再次找到一位更加重要的证人,亲眼目睹了被告杀害死者的整个过程,但是他的证供竟然被辩方律师使用一种极度不合法、错误引导证人的方法给推翻了。录影带的存在根本就是伪造的,不可以作为呈堂证物。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被告是无辜的,况且在较早之前就已经有多位证人证实被告在案发之前的确是滋扰过死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绝对相信被告根本就是一早有预谋有动机去杀害死者。你们试着想想,一个花季少女无缘无故死在一个长期心里不平衡,极度压抑的恶魔手里,这是一种多么令人遗憾多么令人痛心疾首的现象。站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精神面前,我绝对不希望同一类型的案件再次发生。所以在此,我恳请陪审团判被告非礼以及谋杀罪名成立!“

  她很凶狠地指向彼得,随后会心一笑: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

  黑泽明阴声细语地在克里斯仃的耳边说:所以说,千万别轻易得罪女人。

  克里斯仃:对啊,你以前这样对我,早晚杀了你。

  法官: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结案陈词。

  黑泽明恭恭正正地站起来,抚顺了自己黑色的律师袍,咳嗽了几声。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首先我想提醒你们一件事,谋杀是一项非常严重的指控,它必须是合法合理地指出我的当事人有足够的预谋足够的动机去谋杀一个人,以致于这个人的生命被永久地剥夺。从种种表面证据显示,我的当事人与死者事前是并不认识的,他只不过是在见完旧情人以后,路过一个草丛,看到死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出于人之初性本善的一颗心,想着对死者进行抢救,但没想到他的行为动作竟然被误以为是企图谋杀与非礼。对于我当事人曾经滋扰过死者的说法,只不过是控方证人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所作的口供,由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亲眼目睹我的当事人滋扰企图非礼死者。况且在死者被活活捏死的时间段里,我的当事人是有时间证人证明他当时根本不在现场,控方可以大胆地指出我的当事人刻意捏造事实,在案发的时候他根本没有跟以前的女朋友在一起,那是因为有人站出来声称在案发的时候,证人与其未婚夫在一起,但是我也可以指出其未婚夫在捏造事实,真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不得而知。至于控方的目击证人,我们有目共睹,他所作的供词无疑是疑点重重的,破绽百出。是的,辩方承认,的确是伪造了虚假的录影带,但不合常规并不代表不合法,辩方这样做只是想引导证人错漏百出的供词。果然,证人被自己所作的供词给欺骗到,露出了破绽,说出了事实的真相。这可怜的家伙很有可能在日后会遭到刑事检控或者起诉,当然这里是法庭,我们只需要知道事实,真相的问题,责任不在我们的身上。故此在这里,我们便不作任何的讨论。我承认,我们所使用的手法可能不太被允许,但只要在法庭上道出事实,使一个罪有应得的人得到法律的制裁,使一个无辜的人无罪释放,我认为在法律允许的情况下,应该接纳录影带所带来的真相。我想在这里再次强调,谋杀是一项非常严重的指控,控方必须要具备人证、物证、毫无疑点的情况下才能断定我的当事人是有罪的,但是摆在你们眼前的疑点,无可否认是非常的多,基于法律的法治精神,基于人道立场,基于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大前提下,在这里,我恳请法官大人以及陪审团判我的当事人非礼以及意图谋杀罪名不成立,谢谢!

  克里斯仃忧心忡忡地说:糟了,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你有没有信心?

  黑泽明专心致志地锯着牛扒,一小块一小块地切割开来:不知道呢,尽力而为吧,每一宗官司都是这样的,只要我们尽了力,其余的就要交给陪审员与法官了。反正我们作为律师的也控制不了太多。

  克里斯仃嗤之以鼻地说:看你的样子似乎是稳操胜劵那样。

  黑泽明:并非如此,我只不过是过分自信而已。不过这样也好,一名非常专业的律师有时候需要的恰巧就是自信。

  克里斯仃狠狠地说:呸!你还真不要脸!

  说完,她又盯着低头吃饭的帕特丽夏,小声地说:说时候,我还挺佩服她的,垂死挣扎,不好意思,我的用词水平不是很好,她明明已经被逼到绝路了,仍然能临危不乱地结案陈词。女人之中,她都算特别淡定的了。

  高等法院

  法官:陪审员,你们是否有了绝对公正的结果?

  陪审员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法官大人,我们一致裁定,被告企图谋杀罪名不成立。

  法官:被告人起立。

  彼得站了起来。

  法官:本席现在宣判,被告人彼得于2019年3月1日在维多利亚港非礼以及谋杀弗文丽罪名不成立,当庭释放。

  法庭内听审的人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曼妮,她好像重获新生那样,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似乎在感谢上帝,然后抱住坐在隔壁的克里斯仃。

  黑泽明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彼得终于从被告栏释放,激动不已地与旁边的人握手,走出犯人栏时,颇为腼腆地走过去,朝黑泽明伸出手:谢谢你,黑泽明大律师!然后他又对克里斯仃说:你果然没介绍错。

  克里斯仃眺望着他的身后:还有两个更重要的人在后面等着你呢。

  他回过头去,在逐渐散去的人群中找到了彷徨无助但又充满期待的曼妮,她还牵着他儿子的小手,显然他们在等他,此时此刻,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一句对白,只知道一下子抱在一起,言不由衷地又哭又笑。

  克里斯仃很容易被感动,一下子就捂着嘴巴流下了眼泪。

  黑泽明很低调地递了纸巾给她:擦干净眼泪吧,别那么失礼了。

  她哭笑不得地说:很多年前,我也因为你递给我的纸巾而爱上了你。

  黑泽明立刻说:哎,你可别重新爱上我,很恐怖的。

  她笑着踢了他一脚:去死吧你。

  黑泽明感到异常安慰的是,你看他们三个,简直就像是一家人似的。

  克里斯仃很腼腆地说:案件都完结了,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黑泽明随口地说着:不如你去隆胸吧。

  克里斯仃很生气地说:去你的!

  主控方的人员已经差不多都离席,只剩下帕特丽夏在慢慢地收拾着东西,伍卫叶林推开法庭的大门,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他来到帕特丽夏的身旁,出示自己的警员证:帕特丽夏检控官,我们有一宗案件想请你协助调查。

  帕特丽夏将公事包的夹子关上,笑着问:你什么时候为律政司工作了?

  伍卫叶林简单地描述着:身为一名警察也是一名调查员,我所涉及的调查范围是非常庞大的,至于详细细节,我们找时间再详谈吧。

  帕特丽夏:其实你的出现挺令我感到意外的。

  伍卫叶林小声地说:我早就提醒过你,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机会我已经给了你一次,可你仍然选择执迷不悔。

  帕特丽夏站起来,毫不畏惧地说:我做事从来都不会后悔。

  说罢,她昂首挺胸地往前走,经过黑泽明身旁时,她突然停了下来,朝黑泽明伸出手表示友好:你做得很好,我们还会继续碰面的。

  两人下意识地握手,帕特丽夏被带走,黑泽明望着她那消失的背影,心里真不是一般的滋味。

  黑泽明兴高采烈地走出高等法院,朱迪斯已经在外面等他,但神情显得略为紧张,看到他,他兴奋不已地说:我赢了!这一次我终于真真正正地赢了一宗官司!

  朱迪斯一点反应都没有,冷冷地说:是吗?有我在,你当然不会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黑泽明脸上的喜悦顿时转为疑惑:怎么鬼鬼祟祟的,去哪里?

  朱迪斯简单地说:今天你赢了第一宗官司,我带你去探望我的父母。

  黑泽明支支吾吾地说:你爸爸妈妈不是已经……

  朱迪斯:是啊,今天是他们的忌日。

  黑泽明临时临急买了一束玫瑰花,神色凝重地将花放在墓碑的上面。

  朱迪斯做着祈祷的手势:感谢你们保佑,让他赢了这一场官司。

  黑泽明感到万分的感概:记得读书那会,我常常偷偷去你家做功课,你爸爸非常的讨厌我,非要将我撵走,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呢。

  朱迪斯笑着说:没办法,你读书那会留着长头发,又不穿校服,像个小混混那样。我爸爸当然以为你是坏人了。

  黑泽明深呼吸着说:现在我倒是宁愿你爸爸再来撵我走。

  朱迪斯摸着墓碑上的照片说:不会啦,我爸说了,如果再看到你,他再也不会用暴力撵你走,不过现在也没有机会跟你好好谈谈了。

  黑泽明感叹道:真是世事无常。你是不是要回北爱尔兰?

  朱迪斯不以为然地说:不会!我决定了,要留在你身边,做你的幕后幕僚,也就是法律界所称的师爷。

  黑泽明惊愕不已:不会吧?

  朱迪斯无比自信地说:有我在你身边出谋献策,保证你每一宗官司都能大获全胜。

  黑泽明:我只是一个倒霉的律师,没有名气,收入并不高。我连养活自己都有问题,哪里有多余的钱聘请你呢?

  朱迪斯:钱我倒是无所谓,只不过我申请恢复律师执照,需要时间等待议案的通过。在这期间,我就暂时成为你的小助手就好啦。

  黑泽明:真的吗?

  朱迪斯:是啊,北爱尔兰政府肯定不会同意我的律师执照被恢复,布拉达政府一向是金钱至上的,我的议案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黑泽明:那就真的太好了。

  朱迪斯:好啊,是挺好,去擦照片吧你。

  待黑泽明在擦拭照片的时候,朱迪斯脸上浮现一阵难堪的目光。

  在《单车案件》中,她曾经在法庭上尝试过情绪失控。

  “你的证据又不足,理由又不充分,你读过法律没有?你是白痴吗?”

  法官:主控官,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她连法官也骂:还有你,你会不会审案啊?真是一个废物!你们一个个全是废物!

  此时庭警准备驱逐她,她推开庭警,继续破口大骂:不用碰我!你们这些全是废物!法律界的垃圾!你们没有资格碰我!

  是时候赎罪了。

  至少她心里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