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去见白雅尘的事,秦勋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反对。
在岑词交代完当年的情况后,秦勋对裴陆说,让罪犯认罪和伏法是你们的责任,没必要再把无辜的人往火坑里推。
在秦勋认为,岑词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把她彻底地从这件案子里摘出来。
对此,汤图也同意,她说,“白雅尘之所以想见小词,无非就是对项目还没死心,她之前付出了那么多,又等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找到当年的受试者了,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裴陆别上白雅尘的当,现下,当年的事其实也差不多水落石出了。
裴陆没多说什么,就是跟岑词表示说,见或者不见你都有做决定的权利,警方绝对尊重你的权利。
……
天黑后,汤图见岑词的情况挺稳定就回了家。
秦勋一如既往地陪着,汤图刚走没多久萧杭就来了,带了晚餐过来,跟岑词特别强调说,“这汤是按照秦勋的吩咐熬的,厨房那边煲了一天呢,其他的不想吃,汤必须得喝。”
岑词笑得清淡,所以没能遮住眼底深处的哀凉。
萧杭离开的时候把秦勋也叫出去了。
也不急着走,出了医院大门,从烟盒里拎了两支烟出来,其中一支递给秦勋,“解解乏。”
秦勋接过烟,借着萧杭手里的打火机点了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直截了当问他,“想说什么?”
萧杭吸了口烟,笑,“心有灵犀啊。”
秦勋瞥了他一眼,“咱俩还没矫情到道个别都要十八里相送的程度。”
“我这不是看你窝在病房里好几天了吗,出来透透气。”萧杭笑呵呵的。
透过烟雾,秦勋扫了他一眼。
萧杭做投降状,直奔主题。下巴朝医院方向一抬,“她被捅这件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秦勋漫不经心。
“别装糊涂,你明白我在问什么。”萧杭夹着烟,收起之前的吊儿郎当,“正常人的逻辑,两个人纯粹叙旧的话,约在晚上无可厚非,但约在那么偏的别墅区就另当别论了吧。”
秦勋轻轻吐了一口烟,说,“小词心思单纯,白雅尘是行业前辈,主动给她打电话她也不会多想什么。”
萧杭看着他,笑着摇头。
秦勋见状,一皱眉。
“说心里话,我始终觉得但凡裹在这件案子里的人都没有单纯的,或者说,各怀鬼胎。”萧杭实话实说,“我反倒觉得你心思最简单,就是查清沈序失踪真相,以及找到沈序。其他人呢?你真相信她们的话?”
“你嘴里的他们是谁?”
“岑词,还有汤图,当然,也包括白雅尘。”萧杭语气干脆,“白雅尘就不用说了,幕后黑手,为了个实验项目无恶不作。汤图,她真的只是沈序的助手?”
“不然呢?”
“她爱沈序吗?”萧杭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秦勋沉默了会儿,“我明白你的意思,并非爱人,为什么情愿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守护沈序的作品。”
“对,这很不符合正常逻辑。”
“她崇拜沈序,有时候崇拜的力量胜过爱情。”
萧杭反问他,“你信?”
“信。”
萧杭瞪了他好半天,“所以,你对岑词丝毫不怀疑对吧?”
“对。”
萧杭抿了抿嘴,许久猛吸了一口烟,吐出来,指了指他,“怎么说你呢,你就是一叶障目!这叶子就是你对岑词的感情!以前没觉出你是个情圣啊,这怎么就在她身上一头栽下去起不来了?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吧,说过她不简单,到了现在,我还是坚持我这个直觉。”
秦勋将半截烟掐灭了,淡淡地说,“她就是我喜欢的女人,这辈子我就打算动心这么一次了,所以我不管她怎么样,她就是我认定的姑娘,所以萧杭,以后这样的话别再说了,你没有任何证据来判定她是单纯还是复杂。只靠你的直觉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警察都能靠直觉办案了。”
萧杭一见这架势,也很清楚秦勋的态度了,无奈,“得得得,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秦勋,美人怀英雄冢,这话落你身上一点都不冤。”
秦勋无视他的态度,拍拍他肩膀,“明天中午记得送餐过来,菜单我一会儿拟好之后发给你。”
**
入夜后的医院格外安静。
窗外的风不小,立秋了,到了风一动就落叶满地的季节。
有伤在身的缘故,虽说之前睡了很久,但当秦勋给她擦完脸的时候,她又开始了昏昏欲睡。
秦勋见状,摸着她的头说,“累了就睡,别想太多。”
岑词没抓他的手,任由他轻抚着自己,觉得他的手很温暖,却一时间不敢多触碰。她低垂着眼,许久抬眸看他,“萧杭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秦勋笑,顺势坐她身边。
岑词笑得勉强,“他不喜欢我吧,所以不希望你那么护着我。”
秦勋温柔说,“你真的想多了,再说了,我才是你男朋友,他要是喜欢你,那就是对你有非分之想,我肯定要揍他。”
“你在四两拨千斤。”岑词轻声说。
秦勋叹气,摸着她的头,“是你太敏感了。”
“我虽然想起从前的事了,但我的专业能力还没丢呢,我能从萧杭眼里看出来他对我的警觉。”
秦勋拉过她的手,口吻认真,“小词,别人的看法不重要,咱俩的以后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声“小词”,让她沉默了好长时间。
直到走廊里有护士推着轮车走过的声音响起,她才开口,“我想……见一面白雅尘。”
“不行。”秦勋想都没想拒绝,又补上句,“没必要。”
“有必要。”岑词虽说嗓音挺轻,但态度上挺坚持的,一针见血,“如果沈序是被害了,那他的尸体呢?白雅尘一直没吐口沈序尸体的下落,她其实就是用这件事作为条件要跟我见面。”
秦勋微微皱眉。
“你找了沈序这么久,现在知道他被害了,我们得让他入土为安。”岑词轻叹。
秦勋抿唇,下巴弧度僵得很。
她说得没错,当知道沈序被害已成事实,那找到沈序的尸体就成了首要的事。裴陆走后,他是恨不得有杀人的念头。
沈序被杀,怎么杀的?被分尸?或者被抛尸?再或者就被白雅尘埋在哪个地方,就等着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天作为要挟?
秦勋直恨自己那晚没再早到一步,他生平第一次很想除掉个女人!
手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他低眼,是岑词在拉他,拉得不实,就那么轻轻的一下,挺谨慎,还小心。就好像是,怕弄脏了他似的。
这么想着,心就异常烦躁。
反手攥住她的手。
就想,这么一直牵着她的手走下去,什么都不管了。
“让我去吧。”岑词低语,“如果我不去,可能你永远都找不到沈序了。”
秦勋看了她良久,握着她的手送至唇边贴了很久,说,“等你能下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