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求求之前是有冷霖家钥匙的,后来冷求求为了离公司近,就在公司附近贷款买了房子,不大,三四十平的面积,适合单身女孩的公寓。
然后她就把钥匙还给了冷霖,跟她哥说,你早晚得交女朋友的,我以后到你家还是敲门吧。
可那天之后她就不敢回家了。
冷霖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说,就说不敢一个人在家。冷霖倒是无所谓自己的妹妹来家里住,再说了,他本来就不放心冷求求在外面住,所以就把她的东西收拾收拾搬过来了。
时间一长,冷霖发现冷求求不对劲了。
她总是成宿成宿的失眠,要不然就会从梦里惊醒,喊得老大声。冷霖的房子是三室的,其中一间客卧跟主卧一样大,但冷求求就只想住最小的那间。
刚开始冷霖还以为她是觉得寄人篱下,还取笑她说,跟自己哥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后来他发现她不是觉得麻烦了别人,她就是喜欢待在狭小的空间里。
再渐渐的,冷求求的状况愈发不正常。
她讨厌跟别人接触。
这里的接触,不是打交道。
就是实实在在的接触,肢体上的接触。
冷霖带着冷求求找到岑词的时候,冷求求把自己包裹得挺厚,手上还戴着手套,而在室内也戴着手套,冷霖说,这是常态。
除非在家,但也只局限于家里只有冷霖和冷求求两个人的时候。
冷求求的状态也渗透到工作中了。
现实生活里,虽说人与人之间会礼节地保持距离,但同事之间时不时有个肢体接触也太正常不过。
可对于冷求求来说就成了炸毛的事儿,时间一长,大家在背后就有了议论纷纷。
冷求求变得孤僻。
哪怕之前走得再近的朋友都无法帮她摆脱这种状况,而且,渐渐的,她也杜绝跟朋友间的来往。
当然,怕接触只是冷求求的其中一个反应。
唯一能跟冷求求有肢体接触的,就是冷霖。
冷求求说,她就觉得这世上所有人的接触都带有攻击性,很叫她没有安全感,唯独冷霖。
岑词问过她,为什么只有冷霖?
她想了想说,因为她觉得冷霖不会伤害她。
……
冷求求害怕接触带颜色的水是在一个清晨。
冷霖的早餐习惯有一杯黑咖啡,冷求求住进来之后,早饭这个任务就落她头上了。
那天早上,冷霖冲完澡之后刚换好衣服就听见杯子打碎的声音。
最开始他没上心,就觉得可能是冷求求没拿稳杯子给打碎了。等到餐厅一看才傻眼了,黑咖啡撒了一地,咖啡壶和咖啡杯也都碎在地上。
冷求求蜷缩在角落里,全身都在发抖,脸埋在胳膊里。
就跟之前跑到冷霖家门口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从那天开始,冷求求就只敢喝不带颜色的水了,就连冷霖,早上的那杯咖啡也换成了水……
……
岑词对于冷求求能把手机落家里这件事感到奇怪,不过令她更奇怪的是,接电话的人。
“家里?”她不解,问那边,“您是?”
那边说,“我是求求的小叔,这两天来南城出差,正好过来看看他们。”
挂上电话后,岑词有点纳闷。
冷求求还有个小叔呢?
这点冷求求倒是没跟她提起过。
她受伤这件事似乎不胫而走。
冷求求这通电话刚完事,岑词就接到了白雅尘的电话,为此她还挺惊讶的。
白雅尘问了她的伤势,说是有个朋友在医院,那天正好看见她去换药。
这倒是挺巧的。
白雅尘说,“你这个南城名人最好认。”
南城名人岑词可不敢领,就说自己的伤口没什么大碍,要她不用担心,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白雅尘轻叹,语气里有了长辈对晚辈的关切,还有导师对学生的轻声呵斥——
“你啊,有时候就是太实在了,怎么什么情况都往上冲呢?你只是个精神分析师,又不是警察。”
岑词微笑,“知道了。”
白雅尘打电话来,一是看看她的伤势怎样,二是约她出来见面聊聊。
闻言她还在南城,岑词倍感惊讶。
白雅尘轻声说,“我这本来是打算离开了,但是,被闵薇薇的事给耽误了。”
“闵薇薇?”岑词一怔。
“是,闵薇薇。”白雅尘的语气转凝重,“闵薇薇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周军再次找上我,不帮也不好。你之前是闵薇薇的治疗师,我想先从你那了解些状况。”
岑词原本挺明朗的心情,像是被瞬间蒙上阴霾似的。
当时闵薇薇同意周军跟她断了治疗后,她就预感到闵薇薇日后肯定会出问题,还真是被她一语成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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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门会所,时间就成了虚无。
还没有约诊客户呢,这一上午眨眼就过去了。
门会所的保洁阿姨是兼着午餐阿姨的活,相当于一个人拿了两份工资。当初汤图想着另外请个做饭阿姨,门会所里的人不多,不想总点外卖那么不健康。
保洁阿姨知道后一拍胸脯,不用另请人,我给你们做,不就是多几双筷子的事吗。
做饭手艺还不错,虽说比不上餐厅,但做出来的饭菜有家人的味道。时间一长汤图于心不忍,就给保洁阿姨加了双人份的工资,这样落得保洁阿姨干活还挺积极。
知道岑词身上有伤,保洁阿姨特意煲了鲫鱼汤,慢火熬制,等岑词入口的时候,那汤真是熬得浓白又清口。
汤图直嚷着有口福了,又故意调侃岑词,“你要是再多受几次伤,我都能被养成个胖子。”
保洁阿姨赶忙说,“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午餐丰盛。
但样样都是冲着滋养岑词身体去的。
保洁阿姨也不邀功,跟岑词说,“菜单都是秦总给的呢,哦,尤其是鲫鱼汤,就是用了秦总给的做法才能做得这么好喝。”
汤图闻言,“哎呀哎呀,怪不得这一汤一菜这么甜呢,敢情是有人借着饭菜撒糖呢。”
岑词的确心里跟喝了蜜似的甜,怼汤图,“那你也叫你家裴队撒糖啊。”
“他不撒玻璃渣不错了。”汤图从鼻腔里嗤哼了一声。
岑词眼睛多毒啊,见状笑说,“看来同学会上有情况啊。”
一般来说,同学会上不闹点什么,那也就枉费了这场费尽心思的相聚吧。
汤图想起苗甜的事就心烦,也懒得多说,搪塞了两句,就闷头喝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