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婆婆离开诊所后,岑词就开始细细琢磨蔡婆婆幻境这种事。
一切都清晰明了得很,一切也那么不合理的存在着。
蔡婆婆不可能做这么场戏来演给所有人看,这很不现实,而且她演戏的目的是什么?逃避现实吗?事实上蔡婆婆的现实很安稳,儿女双全又孝顺,后辈们也不用她操心。
不肯承认自己的衰老吗?
可她比同龄人年轻太多。
幻境为什么会形成,这应该是岑词最该关注的问题。查明了因,才能解决果。
蔡婆婆不想解决果,因为幻境里有振声,她心爱的男人。
……
秦勋进门的时候,瞧见岑词就跟入定了似的一动不动。
许是因为下了班都没人的缘故,她的坐姿随意了些,盘腿儿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背,两眼发直。室内没开最亮的光源,光线偏暖,就显得人在其中十分温柔。
他上前,倾身盯着她,“小词?”
岑词目光有了焦距,落在他脸上,然后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可能是因为太怀念了。”
秦勋微怔,“什么?”
岑词这才反应过来,褪去了目光里浅淡的困惑,轻轻一笑,“你来了啊。”
“你没事吧?”本来秦勋就在担心她的情况,见她这样,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了。
岑词笑说没事,看了一眼时间,起身挽上他的胳膊,“边走边说吧。”
**
秦勋直奔餐厅。
对于这种先打后奏的行为,岑词给予拒绝,将方向盘一打停在辅路上,明确表示要减肥,这么晚了绝不进食。
秦勋坐在副驾,懒洋洋的四两拨千斤,“你中午要是好好吃饭的话,今晚我就不拉着你去餐厅了,再说了,我是从酒桌上跑出来的,没吃什么东西。”
一句话把岑词的气焰给浇灭了。
上主路的时候,岑词说了蔡婆婆的事。
“蔡婆婆的情况很简单,这辈子的阅历也摆在那,没什么藏着掖着的经历,所以我在想,蔡婆婆的幻境,很大可能是因为太过怀念了。”
她解释了在诊所里没头没脑的那句话。
秦勋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强烈的意念产生真切的幻觉。”
岑词点头,嗯,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在解释上挺匪夷所思,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大可能。这些年不少病例接触下来,我真是发现人的意念在最强烈的时候真会有奇迹出现,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这本来就属于人的能力只不过被封存了。”
人的心理复杂多变,人的精神力又是神秘莫测,这是她工作多年的总结。像是做他们这行的,做到最后总会怀疑进化论这一说,有时候她甚至在想,也许真有上帝造人一说,只不过她所认为的上帝是高等文明。
就像是人类发明了AI,如果一旦AI有了意识,那会不会认为人类是神?人类为了能控制AI,于是就封印了AI的一些能力,那有的AI能力觉醒了,是不是也会产生质疑,认为他们有些能力其实是应该存在的?
就像是人的意念力。
有人说,意念可造城,大抵的意思就是,通过强大的意念力,可以建造一座属于自己的城池,牢不可破。但这城池只属于自己,在意念人的眼里,那是个真实的世界。
就如蔡婆婆的世界。
“蔡婆婆的女儿说,自打蔡伯伯过世了后,蔡婆婆是日日夜夜都没断了思念,甚至还因此大病了一场,那时候蔡婆婆的身体虚弱得不行,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书,没想到蔡婆婆挺过来了,从那天开始,她就开始进入幻境。”岑词说。
秦勋若有所思,“夫妻情深,能感天动地,这也不是不无可能。幻境本来就是虚想,这也许就是蔡婆婆活着的最大动力了。”
岑词点头。
蔡婆婆想的通透,可能有一天真累了,就想随着幻境里的人去了,这也是她想坦然接受的事。
一时间,她竟挺羡慕蔡婆婆的。
“说说你吧。”秦勋对旁人的事情其实不大感兴趣,首要担心的肯定是岑词。“刚才在诊所里真的没事?”
岑词强调了自己没事,轻声说,“我手机调静音了,因为怕打扰到蔡婆婆。”
“还打了诊所的座机。”秦勋道。
岑词哦了一声,“可能……是我想事情想得太专注了,而且治疗室的房门一关,电话铃声也不会听得太清楚。”
秦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少许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说,“如果有哪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岑词嗯了一声,点头。
这个时间路上不堵,很快到了记餐厅。萧杭见他们来了,就把钥匙交给了秦勋,岑词见他还在,挺不好意思的,连连道歉。
萧杭笑说,“没事,我就一孤家寡人,不用约会也没佳人陪的,待到几点都行。”
临走的时候,他冷不丁跟岑词说了句,“岑医生,你一定要好好对秦勋。”
说得岑词一愣,好半天反应过来,“这是当然。”
萧杭笑容重展,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岑词却是一头雾水。
怎么了这是?
**
翌日就是周末,岑词最紧张的时刻到了。
紧张到去机场的路上都开不了车,握方向盘的手都在抖。这一幕倒是看乐了秦勋,接过方向盘,令她坐在了副驾上,跟她说,要从容淡定,就当面对平时的病患。
岑词推了他一把说,哪有诅咒自己妈生病的?
秦勋笑得爽朗,“我妈可从不信邪。”
“那也不吉利。”
秦勋抿唇浅笑,心里因为她的这话而感到温暖。
“这很不公平啊。”岑词嘟囔了一句。
“嗯?”
“你见我奶奶的时候都没怎么紧张呢。”岑词抱怨。
秦勋轻轻一打方向盘,车子转了弯,他笑,“天地良心,我怎么没紧张?比我第一次签了千万大单还紧张。”
岑词惊讶,“你第一单就签了千万啊,太牛了。”
秦勋无奈笑,“不是说紧张的事吗?”
哦,也对。
“那你现在身家多少?”岑词笑问。
秦勋含笑,“好奇啊?”
岑词挑眼看他的侧脸,有预感,不管这话怎么回答都免不了被他揶揄。
但闭口不接话也不明智,而且秦勋也压根没给她开口回答的机会。
他半玩笑半认真地接着说,“嫁给我不就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