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陆又命人去问了。
刚才警员问倪荞的是:段意对你避而不见,你就再也没见着他吗?
于是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结果可想而知,倪荞又是一通哭,跟警员说,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警员要求她再说一遍,刚刚没听清楚,又劝她尽量控制情绪。
倪荞间隔了一段时间,许是听话安稳情绪了,再开口时有抽泣,但照比前一遍吐字清楚得多。
“他铁了心要分手,从家里搬出去,不见我,白天我也不想耽误他工作,就晚上去找他……好几次都是大半夜了他不在,但是……但是那个房间就是他在住啊……我知道他去找那个小妖精了……是我贱,他那么对不起我,我还想着给他洗衣服什么的……他换下来的衣服那么脏,那个小妖精口口声声说爱他,怎么连衣服都不给他洗一件……”
接下来又是倪荞哭嚎的声音。
倪荞说这话的时候裴陆在旁边,闻言后问她,怎么就确定公司的那个房间就是段意住的?
倪荞哭着说,“他的日用品都在,而且前一阵子我过去就想堵他睡觉的时间,能堵着他啊,但好几次他都不在,被子都是铺好的,凌晨一点多啊,他不是在躲我就是去那个女人家里了。”
……
“从倪荞的反应和说话逻辑来看,她不像是在撒谎,段意离家后的所作所为她很大可能是不清楚的。”
短暂休息时,岑词、汤图和裴陆开了个小会,顺带的喝了杯咖啡。
裴陆的耳朵里还都是倪荞的哭声,哪怕现在消停下来了。他抿了口咖啡说,“段意还有大半夜出去的习惯呢?羊小桃有没有跟你们提过这件事?”
岑词自然不清楚。
汤图信誓旦旦,“绝对不是去找小桃的。”
这点裴陆倒是同意。
他们将监控录像又往前翻了好几天,根据倪荞提供的段意大半夜不见的时间段来对比翻查,他们在小桃家附近的监控中并没发现段意出现。
白天羊小桃上班,晚上又不跟段意见面,是不是这两人已经分手了?
岑词喝了大半杯咖啡才又发表意见,“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倪荞说她去找段意的时候还不忘帮他洗衣服,又说他换下来的衣服那么脏……”
她皱眉,边思考边继续道,“我几次观察倪荞下来,她并没有洁癖,所以她提到段意的衣服脏,那就说明肯定是脏了的。段意是个坐办公室的,又不在工地干活,为什么衣服会那么脏?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汤图也反应过来了,“是啊。”
裴陆皱了眉头,“段意咬死了这些天都没见着羊小桃,而且羊小桃出事前后又能在公司监控录像里看见他,有不在场证据……”
“所以,倪荞说的他不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岑词提出关键。
裴陆摇头,“别看倪荞总在哭,但也很敏锐,有些问题她就避而不谈了。”
关于这点岑词和汤图也都发现了。
警员问她有没有跟踪过段意,或者有没有查过他大半夜不在休息室去了哪里等问题,但倪荞回答得就四两拨千斤了,要么就是不知道,要么就是不清楚。
汤图一拍桌子,吓了岑词和裴陆一跳。
“我知道了。”汤图眯眼,“说不准真正绑架羊小桃的人是倪荞!她故意泄露点端倪让我们怀疑段意,实则就是想报复段意报复羊小桃!”
说完这话,就见岑词和裴陆都在瞅着她。
她舔舔唇,“那个……我怀疑的有错吗?”
裴陆拄脸笑看她,“一切怀疑都合理,问题是,证据呢?”
“提供办案线索是我们做心理咨询师的情意,根据线索找证据是你们警方的责任。”
裴陆说,“现在知道了,做你们这行的都巧舌如簧。”
汤图锤了他一下,“说我就说了,别把小词带进坑里。”
岑词笑而不语,自动忽略眼前的这大碗狗粮。
对于羊小桃的失踪,裴陆的压力最大。
一方面要安抚羊小桃的爸妈,一方面也要顾及岑词和汤图,不管是面对羊小桃的至亲还是领导,裴陆都没有松懈下来的理由。
每天就绷着一根筋,拼命地查拼命地想,这才短短时日,眼瞅着裴陆的脸就削瘦了不少。
有电话进来了,是裴陆的。
裴陆好不容易暂时放松的情绪一下子又提上来,接通。
听那边说完后,他说了句,行,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收好手机,裴陆对岑词和汤图说,“郊区房子里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去看看。”
**
段意在南城有一处住所,就是目前倪荞住的那套房,据倪荞说,那套房子是段意花钱买的,后来两人决定同居后,倪荞就搬了进去。
现如今段意离家出走,晚上也不回去住,意图是想倪荞搬走,并且给了她限定的时间。但倪荞软硬不吃,死活就是不肯搬走,因此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一直拉扯着。
秦勋调查的没错,郊区的房子的确是段意一位朋友的,关系挺不错,但那位朋友前些年去了国外,房子的钥匙就一直在段意手里。
羊小桃出事后,警方第一时间联系了房子的主人,并且给他传真了搜查令,那朋友也怕是担责任,便应允了警方入室搜查。
而这期间,那位朋友也承诺警方,暂时不跟段意联系。
岑词和汤图随着裴陆赶到郊区房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房子是联排小别墅,面积倒没大到夸张,上下两层,各家各户自带了一处小花园。正值打春儿,挨家的花园就冒了绿,那些个爬藤也蜿蜒着吐了叶子。
而段意朋友的院子里栽种了一株石榴树,由于常年不打理,任由它的野生疯长,可谓是枝繁叶茂,树高盖过两层,从外面看过去,枝叶能将二楼房间里的一切都遮得严实。
裴陆推院门进来后,就瞧见秦勋站在石榴树下朝上看。
听见动静后,他转头,“来了。”
裴陆见他刚刚看得入神,上前问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说话间,岑词和汤图也上前来,齐刷刷往上看。
什么都没看着,除了新吐芽的枝干。
秦勋说,“有想不通的地方,但……我再想想。”
裴陆叹气,转头看岑词,说了句,“你俩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话的调调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