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勋来了。
岑词站在窗子前看见他的时候着实惊讶,照理说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开会才是。
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十有八九是她的那通电话。
除非要紧的事,否则平时她很少在他工作时间直接打电话,一般来说微/信居多。秦勋心思缜密,可能感觉到了她打那通电话的异常,都不用费心多打听,只要一上网就能看见铺天盖地的消息。
只是……
来了两辆车。
其中一辆车确定是秦勋的,另一辆车……裴陆吗?
汤图摇头,“不是他平时开的车,还有,他现在一心查周军的事呢,压根没时间上网关心那些八卦。”
不管是来了几辆车吧,总之是有了动静,这就好比给百无聊赖的狗仔们打了一针兴奋剂。车一停,所有人全都乌央乌央地涌过去了,将两辆车围得严严实实的。
汤图在室内看着这一幕,叹说,“这个时候最适合玩一招金蝉脱壳啊。”
趁着这伙人把注意力都用在车子上,她们俩趁机溜走。
岑词淡淡说,“总得解决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是实话,今天跑了,明天呢?
一大群人就这么围着,连上门的客户都心里犯嘀咕。能来门会所的,那都是不想被人知道隐私的,门前守着这么多记者,谁还敢来?
岑词的话音刚落,就见原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铜墙铁壁”被迅速打开了一个口。两人定睛一看,竟是五名身穿黑衣保镖拨开了人群,这五人可是个顶个的壮实,被拨开的狗仔有想往上冲的,被保镖仅凭一只手就给制服了。
汤图看得心爽,“原来是你家那位动用了保镖啊,太酷了。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保镖一出场总得是西装革履的?还非得是黑色的,这大夏天的不热吗?”
岑词想了想,如实说,“其实我也不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穿,回头我问问秦勋。”
这厢说着,那厢秦勋已经下车了。
保镖在前方开了路,狗仔们被自动分到了两拨。秦勋从车上下来后径直往门会所里走,目不斜视。相比保镖,他穿得倒是简约舒适的,浅色亚麻衬衫,衬衫的袖口挽起来的,小臂精壮,胸前扣子敞开几粒,隐约间能看出健硕胸肌轮廓,真真是潇洒得很。
一条商务西装裤,把他的腿衬得老长。
冷不丁的,咔嚓一声,有闪光灯亮了一下。
秦勋止步。
回头看了一眼。
马上有保镖上前,大手一抓,准确无误地把那人揪了出来,典型的人狠话不多的那种,相机拿手紧跟着要摔,秦勋出了声——
“照片删了就行。”
保镖二话没说把照片给删了,又警告一众人等,今天的照片要是有流出去的,不管是谁,来现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肯定绕不了。
狗仔们闻言这话谁还敢拍啊,那相机捏在手里,愣是没人敢再咔嚓一下。
混口饭吃,但谁也没想着说为了口饭给自己招惹上无妄之灾。
汤图看得直啧啧,说,“你家这位太有范了,架势堪比电影里赌神出场啊。还有叫人删照片的,换做是裴陆的话,肯定要被投诉说警察欺负群众了,你家这个身份,投诉不着啊。”
……
等秦勋进来的时候,岑词玩笑道,“赌神来了呀。”
秦勋没反应过来,“嗯?”
岑词抿嘴笑,也没多解释,目光往院子里一瞄,有两名保镖是跟着进院的,守在门口,其他三位就死盯着外头的那些狗仔,看谁敢偷拍。
秦勋见状,略感无奈,“还有心思笑呢?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怎么不说?”
“因为你来了啊。”岑词轻声说了句。
就是因为他来了。
好像之前压在心底的沉闷和焦虑就瞬间被抽走,慢慢的,升腾起一种叫做底气的东西,包围着她,席卷着她,叫她觉得,自己没在孤军奋战。
其实她是希望他来的,在见着他的这一刻才明白,这种愿望到底有多强烈。
秦勋没料到她会如此坦白,像是她这种性子的女人,有些话就喜欢敛在心里。所以他微微一怔,很快就笑了,眉眼俊朗得很。
心里有清浅的暖流,一路的担忧也都化作甜意。
“但当时就是怕耽误你工作,想着这种情况我也许也能处理。”
秦勋笑,“结果呢?被堵在屋子里。”
岑词抿唇浅笑。
旁边的汤图轻叹一声,“你俩觉不觉得我这个电灯泡刺眼?”
秦勋笑着说,“看在裴队的面子上,我也得顺便照拂一下你这只电灯泡,行了,你也跟我走吧。”
“你家这位可真仗义。”汤图拍拍岑词的肩膀,赶紧进屋拿包了。
……
有一种画面其实细思极恐。
就是你一出门,所有人的眼睛都往你身上瞧,各个还不开口说话,死寂般。
此时此刻岑词就觉得这样。
秦勋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低声,“不用看他们,直接上车。”
岑词点点头。
从大门到停车的位置不过数米,却像是走了漫长人生路。岑词有预感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毕竟都守了一天了。
果不其然,就在快靠近车子的时候,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高声喝了一嗓子——
“岑医生!娄蝶其实就是你的病人吧?说什么交情好也都是借口,她精神就是出了问题对不对?”
真有豁出去的,可能情势所逼,很清楚今晚岑词这一走,明天再想聚集这么多人来围攻就不大可能了。
所以人就是这样,只要有牵头的,那也自然就有附和的。
其他人纷纷跟着追问了。
“岑医生,那次颁奖典礼你之所以能去,是不是就怕娄蝶出状况?”
“娄蝶今晚的回应是纯心故意的吗?”
“娄蝶是不是患有抑郁症啊?”
……
保镖们上前,黑着脸喝道,“活腻了啊!”
就有人嚷嚷,“不让拍还不让问了吗?我们这也是工作,交不了差的话我们同样也死的很惨!”
“对啊对啊,言论/自由懂不懂?”
七嘴八舌的,虽说态度都不敢太过嚣张,可嘴巴不饶人。
岑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早先的那股子滞闷又倏然袭来,那根能勒住呼吸的绳索又开始一点点拉紧。她抿着嘴,冷眼看着眼前这些人,手下意识地攥拳,紧紧的。
好像是有什么情绪要冲出来似的,秦勋没来的时候,这种情绪压得难受,也压得她很无助。可是秦勋现在来了,就站在她身边,就令她股子情绪有了力量可依从,瞬间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