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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重启

  秦勋看完这封信,就像是被人从后面狠狠闷了一棍似的,脑袋嗡地一声,好半天听不见任何声音。

  拿着信的手僵直得很,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渐渐地,开始呼吸困难。

  信上的每字每句都成了能扼住他喉咙的手,不停地收紧、收紧……

  汤图和裴陆也看见了信上的内容。

  裴陆的脸色也没比秦勋好到哪去,眉心皱紧,“她写的这些……”

  明明都是文字,怎么就叫人看得一知半解呢?

  什么叫重新开始是注定的命运?

  相对他俩来说,汤图的情绪变化不大,她只是迟疑和不解。细细琢磨了这封信后,轻声说,“她这是……离开了?”

  又示意了一下四周,“但是又好像没带走任何东西。”

  真要是离开,至少会收拾一下衣物吧?

  刚才裴陆在翻找的时候她顺便的也看得仔细,衣帽间里的衣饰等物都挺整齐地或挂或摆,没什么空缺的位置。

  “再无戚苏苏,也再无岑词……”汤图琢磨着这话,完全是一副局外人的心思了——

  “你们要找的这个人,不会想寻短见吧?”

  裴陆眉心一凛,又拿过信看了看。

  秦勋一手搭着桌面,实则是撑着身子。他的脸色不但难看,还挺苍白的,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似的,从看见这封信开始。

  他始终一言不发,下巴绷得很紧。

  许久,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踉踉跄跄地出了房间。裴陆和汤图见状,赶忙跟了出去。

  秦勋拿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就是岑词平时用的,可就被她扔在这,没带走。

  也关着机。

  秦勋开机的时候,手指都在颤。

  汤图在旁瞧见,心叹,他要找的人得有多大魅力,能使他方寸大乱?

  手机打开了。

  就见秦勋用手指滑了一下屏幕,屏幕没动。

  他又滑了一下,还是没动。再试着去滑,手腕被裴陆给箍住了,他对秦勋说,“算了。”

  秦勋手一松,手机落地。

  手机被恢复出厂设置,过往种种都被岑词删得干净。

  秦勋的胸口闷疼得要命。

  是撕开的疼,也是想喊却也喊不出的闷。

  这种感觉比给他一刀还难受。

  她能去哪,孤身一人她能去哪?

  良久后,他才能喃喃出声,“为什么……”

  他抬眼看向汤图,这句话是问她的,“为什么你会突然不记得岑词了?”

  这也是裴陆倍感好奇的事。

  能想到的就是,汤图脑中有关岑词的记忆都消失了,怎么消失的?她没受外伤,也不可能那么突然的就选择性失忆。

  那么,就是人为的了。

  只能是岑词了。

  可他想不通的是,如果是岑词所为,为什么?

  要汤图彻底忘掉自己?

  有必要这么做吗?

  如果就是这个目的的话,那她直接让秦勋忘了她岂不是更好?或者用这种手段让身边的人都忘了她?

  偏偏就是汤图。

  他相信,他的这些个不解也是秦勋的困惑。

  而汤图冷不丁地被秦勋这么一问,愣了好半天。

  然后也是一脸不解地轻声反问他,“我为什么要记得你说的那个人?”

  秦勋盯着她,呼吸粗重。

  裴陆不死心,追问,“你对岑词,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汤图挺坚决地摇头,“我肯定不认识这个人啊,为什么你俩都要这么问?我失忆了?不能啊,所有的事我都记得啊。”

  “我是谁?你是怎么认识我的?”秦勋低低问她。

  汤图看出他眼神里的凝重,虽说自己很肯定不认识他们要找的人,但很显然这件事挺严重的。

  她说,“你是秦勋,是我的客户,换言之,我是你的治疗师,你是我的病人。”

  裴陆惊愕,“你病人?”

  汤图点头,见他俩的神情有异,语气变得迟疑,“有……什么问题吗?”

  秦勋也没料到她这么说,问她,“我怎么了?”

  汤图看着他的眼神怪异,就好像觉得真正失忆的人是秦勋,她说,“你有梦游症,来我这治疗。”

  裴陆愕然地看着秦勋。

  而秦勋也呆了。

  良久后他跌坐在沙发上,喃喃,“她不会寻短见,她就是想……离开了。”

  汤图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话自然是听得一知半解的。

  裴陆闻言,问他,“离开的话,她所有的东西都还在。”

  除了她自己。

  “这些东西都是岑词的,既然她连岑词的身份都能撇掉,那这些东西就成了身外之物。”秦勋苦笑。

  可胸腔盘旋着的是莫大悲怆,比之前内心的那股子黑暗力量还磅礴,拉扯着他直到万劫不复的地狱。

  为什么一定要追究到底?

  为什么就不能跟现世安稳妥协?

  现在再回忆昨晚岑词说的话,才蓦地明白过来,她早就料到他会一路查到底,最后面临两人分崩离析的状态吧。

  当时,她心里该会是绝望吧。

  秦勋现在恨不得有把刀子,自己捅死自己。

  裴陆听了这话更是一头雾水的,好半天问,“什么意思?什么叫连岑词的身份都能撇了?就算她离开南城,那她还是戚苏苏吧?还是岑词吧?总不能这俩都不是,换个——”

  说到这儿蓦地止话,整个人一僵!

  汤图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着他。

  裴陆却是看着秦勋的,瞧着他的神情,半晌后讷讷,“不、不会吧……”

  秦勋尽量压着急促的呼吸,跟裴陆说,“你还记得她对白雅尘说过的话吗?最后一句话。”

  裴陆一怔。

  白雅尘要求见岑词,并提出两点能逃脱罪行的交换条件,第一个是沈序的尸体,第二个就是她有能力代替沈序帮助岑词“重生”。

  那天,岑词临走时对白雅尘说了一句话——

  “你以为,沈序设计我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这句话当初裴陆问过岑词,岑词只是轻描淡写说不过用来混淆白雅尘的意识。

  现在秦勋冷不丁这么一提,裴陆再联想刚刚自己想到的和信上的内容,倏然脊梁一冷……

  秦勋嗓音低沉的,缓缓道,“关于这点,白雅尘最后见我们的时候她已经想到了,只是没说。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沈序重构了岑词的记忆,令她彻底摆脱了戚苏苏的身份,这是对岑词的重生,但实际上,这场重生是他俩彼此成就的。”

  裴陆觉得呼吸艰难,他完全能够跟得上秦勋的意思。

  秦勋干涩道,“岑词的重生是身份,而沈序的重生就是这项记忆重构项目,他不但让自己在心理学上的造诣在岑词身上重现,还将记忆重构项目保存了下来。白雅尘的确威胁不了岑词,因为岑词就是沈序,她自己完全可以按照曾经沈序的方式方法来重生自己,这才是沈序真正的……重生的意义。”

  所以,那天岑词的原话就是:沈序设计我重生的意义。

  她用了“设计”这个词。

  说白了她就是一款被沈序设计出来的、装载着记忆重构项目实验的“电脑”,一旦被破坏或遭到威胁,那么,她就可以自动进行,重启!

  那么重启之后的身份呢?

  没谁能知道。

  总之就像她在信上说的,不再是戚苏苏,也不再是岑词。

  秦勋心若刀绞。

  如此,不管是关于挽安时的记忆还是岑词的记忆,统统都没了,关于她对他的,她爱他的记忆也都没了。

  像是一场镜花水月,终究被一场倾盆大雨给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