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俩侧又是俩个分开式的贴墙书架,同样不少的书籍在上面摆放,和进门满满当当的用来做隔断的书架不一样的是,这俩个书架里面的书籍都有明显的空隙,其中一层和床相同高度的隔层中有俩三本都是随意的叠放,在这个不设置床头柜的位置显然是主人经常翻阅、或者是没有看完的。
而隐藏在房间门框同水平线上的整面墙都被长八九米、顶房顶高的大型展示架挡住,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各种各样的索隆及其他纸片人的手办,场面壮观的让刚来的实习小桥流下仇富的泪水。
索峰的目光在屋中随意一扫,重新放在了摆放显示器的书桌上。
书桌很普通,是上面设计隔层用来摆放书籍,下面放电脑的款式,只是隔层在这里被用来摆放了俩小盆绿萝。书桌右边有半米宽的遮挡板,是因为这方向就是落地窗。
机箱就是被扔到这个遮挡起来了的位置上的。
而俩本像是乱闯的书籍就在机箱上面扔着,一本是《刑事侦查学》、一本是《社会心理学》。
索峰眼睛再次微微眯起来,带起手套拿到手里面就明显感觉到厚度不一样,是经常翻阅才会有的,翻开里面果然很多地方密密麻麻都有手写的笔记,有重点标注的地方还会用书签隔起来。
俩本书从头翻到最后,所有的页面都有手写字迹。
认真地像是在做功课。
“小高。”索峰喊了一声,一道身影立马闪现了过来,坐在那把看着就舒服的电竞椅上,自觉的说:“我来瞧瞧。”
案子送到分局之前这屋子也是有被检查的,但是不会太精细,因为失踪和‘被害人’是有区别的。
赵高在外面带着一帮人将所有地方拍照,又将各式泡面之类的全部拿下来一一检查。
索峰看向那床头位置的三本书籍,分别是:《宝宝快乐成长一本全》、《要是你给老鼠吃饼干》、《巴巴爸爸》,而俩边的书架上随便抽出来的是:《不一样的卡梅拉》、《胆小鬼威利》、《花草树木的朋友》、《快乐认知哆来咪》、《布奇乐乐园》……
这些书籍可以明显看出来是被翻阅过的,只是……
索峰看向机箱上面的,再看向这里满满俩书架的书籍,只是……这些读物反差是不是有点大?
“顾凌每天晚上八点都会在这个语音直播软件上面待一小时。”小高网警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在发现这一异常之后第一时间说给了身后的索支队听。
——可能是刚刚在车上才知道鸽人主人公就是眼前电脑的主人。
“看看播什么的。”索峰隐隐有了些预感。
“是……”小高不信邪的看了三次,才说:“儿童故事。”
对上了。
索峰点头算是回应,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放下手里边握的有些皱褶的书。
脑中自然而然的再次开始整理接受到的顾凌最新信息——对股市很是敏感,宅但是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这个高包括在她对环境的要求,比如整洁、比如干净、比如地板下美轮美奂的景物。也从行动上排斥别人进入自己的私人领地。
再加上之前从顾凌手机里面提取出来的信息——联系人寥寥几人,常联系的只有阳秀隽这个当妈的,最近五天内第二个被回复的也就只有他。
但是这里也有一个疑点,联系人里面没有杜安。
任何的通讯软件上面都没有。
书架响起动静,是跟着进来的阳秀隽,一双眼睛比刚才还要红肿。
“您之前说杜安和她的关系很好,但是最近联系的一次也是在一年前了,那您是怎么判断她能让顾凌第一时间去找她的。”索峰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扶了一把看起来已经虚弱至极的人。
这里的环境让她们无时无刻都能想到自己的女儿,这样的打击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情绪不激动的。
阳秀隽微闭眼强压下了所有的情绪,让自己理智下来,声音是控制不住的微颤,说:“她十八岁高考完后我带着她去有着‘风花雪月城’之称的叶榆旅游的,行程中她突然要改道到相邻的丽盐市……本就是给她高考考好的奖励,去哪里我也就由着她了。一路上她都在打听丽盐的一家领养院,跟着去了之后才发现她是要找一个叫做杜安的姑娘,那里的负责人说人还在拘留所没有出来……”
杜安是在五年前也就是她本人十七岁的时候进去的,待了十八个月才被放出来,时间确实是刚好错开的。
只是为什么这个时候顾凌就已经准确点名要找杜安了呢?
她俩最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杜安进拘留所和顾凌有关系吗?
“我一听拘留所都愣住了,我根本不知道我女儿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不好的人的。”阳秀隽微微哽咽的声音将索峰的思绪拉了回来。
“身为母亲,您担忧是正常的。”索峰将人扶到床边想要让人坐下,但是阳秀隽却没有动。
“是,当时我很担心凌凌,但是她表现的都很正常,还认真解释给我说是从网上认识的,因为这几个月一直没有被回消息所以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然后就主动提出来了按照原定的行程去了叶榆玩。”阳秀隽停顿了一下解释说:“凌凌这孩子从小时候就很有主见,越是喜欢什么、越是在乎什么就越是藏得好,谁都发现不了……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好多事情我都会反对不让她做,慢慢她就这样了。”
可能是清楚现在反思对寻找顾凌没有任何线索,所以她很快调整过来接着说:“我当时就有记住这个叫做杜安的姑娘,果然,在半年后有一天凌凌就和我说要和同学们出去旅游,地点就是丽盐。我当时立马就想到了那个小姑娘,就很是反对,她那时候就表现的有点失望,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那几天我一直有留意她的行踪,时不时就会给她发信息确认她的位置,甚至联系她们指导员确认,结果都是她乖乖的在学校里面。”阳秀隽说到这里时候深呼吸了一次,像是在压下什么,才接着说:“又过了一个月左右,她说学校组织了探望养老院的爷爷奶奶,我知道要是我这次再反对她以后出去就肯定不再告诉我了,我就答应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索峰是有点意外的。
第一个意外的是顾凌的行事作风。
第二个意外的是一个到了大学在出门的时候都一定会和家里人报备、会听取家里人意见的姑娘又是怎么认识一个远在丽盐、又曾工作在酒吧的同岁女孩呢?
“我当时第一时间和她指导员确认,她们指导员也确定了确实有这个活动。当天晚上视频也确实已经回了宿舍,我就以为这次是我多心了。我当时是安下心的。”阳秀隽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眼睛毫无焦距,像是在看当年那个安下心的自己。
“又过了半年,是快六月底的时候,她在一天晚上就和我说暑假要出去和同学玩,还给我发来了她们出去玩的路线,从这边第一站到沿途所有风景靓丽的城市……当时距离‘杜安’名字出现已经过去一年了,凌凌她不是多情的人,一年时间足够她忘记很多事情了,就算真的是朋友,那这一年不联系别人也该和她关系淡了。那段时间她去的所有地方都会给我发照片、发视频,其中有些城市重叠了我带着她玩过的地方,所以我知道风景和路程确实是可以对上的。”
索峰眼皮跳动起来。
“暑假一个多月,她们在外面玩了一个多月,后来是我看到她室友发的朋友圈图片里面多了一个陌生人,我问了之后才知道,她在出发到途径丽盐的一站中就去把刚出拘留所的杜安带上了,后面的所有行程都是和这个姑娘一起的!”阳秀隽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微微提高,显然就算是过去了这么久,她也不能完全释怀。
索峰看过资料,杜安进拘留所是刚进冬天的时候,如果按时间推算的话在顾凌带着阳秀隽去领养院的时间是六七月,刚好是杜安进去的半年,而后面顾凌第一次说去丽盐是杜安进去一年。
所以,当时顾凌很有可能是知道阳秀隽会对杜安这件事上心,所以才会提前多次试探,直到又过了半年杜安真正被放出来的那一刻。
索峰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睛习惯性的眯起。
——具有反侦察能力、智商高。
直到这个时候,索峰了解到的顾凌已经不再是最初那句‘普通肥宅’可以概括的了,心理侧写也让顾凌这个名字和他手机里面的一张刻板照片变成了印在他脑海里面逐渐清晰、了解了的人!
“我在她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给她办理了退学,我不能……”阳秀隽声音哽咽道:“我太害怕了……拘留所里面什么人都有,我不能让她去和这些不好的人在一起……会废的……人会废的!”
现场都安静的过分。
只有了解过的人才会知道拘留所并不是字面上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里面鱼龙混杂、可见社会上所有‘罕见’的形形色色。而和一个在拘留所的人待了一个多月,这件事不管是放在哪个父母面前都会让她们害怕的。
因为他们并不能确认和自己孩子待在一起的人究竟是否还存在道德底线、是否还可以称作为‘人’。
“那您之后一直有观察顾凌吗?”索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如果说杜安的三观、心理已经出现问题,那么在她出来并第一时间带她走的顾凌会首当其冲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