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说到我被二叔和二婶押到将军庙里去躲“煞”,结果夜半时分,被庙门外的“仙女”诱惑,撞上了鬼墙。
如你所知,这鬼墙我曾在十年前的清明节撞过,正是有那一次经验,这一次,我在仰面倒下时,特意细细地看了天空中的那张鬼脸。
鬼脸是云朵幻化而成,云朵在月光的映照下,时而红色,时而粉色,时而金色,时而黄色。月影在走,那鬼脸也在走。月色在变,那鬼脸也在变,但无论如何变幻,却始终在笑。笑中有几分凄惨,几分狰狞,又有几分诡异,几分哀怨。
这种鬼笑,我在十年前看时就觉得异常阴森恐怖,当第二次再看时便心惊肉跳,怕得要死。于是慌忙闭上了眼,心里默念“将军爷爷保佑,不要让我再看见他!”
将军庙里的将军神是很灵验的,以往我求了许多次,无不应验,但这一次却失信了。就在胡老道帮我除掉“春宫厌胜术”恶煞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我结婚的前一天,我再一次见到了这张“鬼”脸。
只是这一次,这鬼脸不在天上,而是在一个人的脸上。这个人,就是酒后中风的虎爷。
到了这个时候,我似乎要喊虎爷一声“爸”。因为无论是二叔、二婶和五叔,还是村里的上了年纪的人,都告诉我,这就是我的生父,但最终我还是叫不出口。
如果放在以前,我会强迫自己去顺从,去迎合,还说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哪怕是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自从爷爷去世以后,我便不在那样的委屈自己了。一个生下来就注定是个父母健在的“孤儿”,何必去看那死老天爷的脸!
虎爷是在白护士长的陪同下到我们村子里来的,那时胡老道的“道法”已经在我身上起到了作用,我也因此成功地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让香香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正是有了这一层底气,在我见到虎爷时,心中没有一丝的畏惧和慌乱。
也许当年这位虎爷在村里闹的太凶,所以当他再次回来时,众人还是纷纷躲避,甚至连我也让靠近。
“虎毒还不食子呢”我心里嘀咕,便趁人不注意,走到了虎爷的面前。
令我万没想到的是,这时的虎爷已是另一番模样。他不再是一身唐装飘逸洒脱,不再是目光炯炯精神健旺,也不再谈笑风生,不怒自威,而是瘫坐在轮椅上,苍白的面部在抽搐中不断变形,嘴角时不时流下涎水,而右手和右脚还在不由自主的抖动。
我的出现,显然让在座的二叔和五叔有些不知所措,但让刚刚还言辞犀利的白护士长停住了口,一丝惊喜随之在她的眉梢荡漾。
看来,她刚才言语争取的,就是让我出现。
“军峰,你爸来看你了!”白护士长俨然一副后母的语气。
我不想理她,眼前这个所谓的“生父”我都不想认,更何况她这个半路来的后母。
“军峰,来,坐下说话!”身后的山杏姐知道我心里别扭,忙出来圆场。
那一日山杏姐当着众人的面,将一张黄旧照片取出,二婶一眼便认出那就是她的大嫂,我的亲娘。实际那时,那时我已经知道,山杏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山青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
“他怎么了?”我直接问白护士长。
“你爸他喝酒中风了!是三天前的事。”她说。
“你爸那身体一直很好,喜欢喝酒,有事没事整两杯。”
“那天夜里,本来我们都已睡下,却不知为何,他突然就烦躁起来,嚷嚷着要喝口酒压压,结果只喝了两小盅,就突然一头栽倒,晕死过去!”
“经过医院抢救,人是活过来了,但身体却成这般模样……”
“医生说是中风……”
“三天前的晚上?”我心里暗自思量:“那不是胡老道为破除‘春宫厌胜术’救我的时间吗?”莫不是这诡异法术被破解后的反噬?”
我将目光投向坐在五叔旁边的胡老道。
胡老道会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的点头是肯定了我的怀疑,他的摇头说这种事情的发生无法避免。
对此白护士长自然不知,她悲情地说完这一切,便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摁住了虎爷颤抖的手,一副怜惜疼爱的表情。
我根本无法判断这情是真还是假,我也不想去判断。一个后娶的女人,能在他中风偏瘫后不离不弃,已是难得。
这时,一直神情漠然的虎爷突然挣扎起来,他努力的抬起那只稍好的手,伸向那只挂在白护士长胳膊的皮包。
白护士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站起身来从白色的皮包取出一张支票寄给我。
“哦,军峰,这是你爸给你的结婚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