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头。
来西安见过前女友这个冤家之后,就该另一个仇家——“肉头”上场了。
在肉头上场之前,很有必要说一下他为什么叫肉头,又为什么是我的仇家。
肉头,百度汉语中这样解释,读[
outou]时有软弱无能、傻、动作迟缓,做事不利索三种意思;读[
outou]时意思为人肉丰满而柔软。
我的这个仇家很不幸,他瘦小的身躯里竟然融合了肉头所有释义,包括内涵和外形。做事婆婆妈妈,遇事胆小、窝囊,性格执拗、倔强,头脑死板,又没眼色,尽干蠢事、尽吃亏。
另外,他的头的确肉多而丰满,像电视剧里的大头儿子。
肉头与我是大学时的同班同学,只是刚开学不久我俩就结了仇,到毕业都没有说上三句话。
如果问起结仇的过程,其实很简单。
那是在班级国庆-中秋联欢会上,我正与同桌在讨论男生的生理卫生知识时,突然听到主持人(女)在话筒里问:“谁最小?”
喜欢抢答的我顺口就说:“肉头!”
那时肉头的外号刚刚“册封”,主持当然不知道是谁,就又用话筒问:“谁是肉头?请小肉头站起来!”
结果大部分同学的目光跟着一小撮人转向角落中正摸自己脑袋的肉头。
结仇的过程虽然简单,但后果很严重。
我说肉头小,仅仅指的是年龄,而非其它,但同学们却理解成了其它。
于是,关于肉头“纤细”的谣言传遍了整个院系,致使肉头大学四年谈了八次恋爱,失恋了八次,为此常常痛不欲生。
我很理解肉头的痛苦,因为“纤细”的流言要比“羊癫疯”更恶毒,更杀伤力,也更令人无地自容。
说心里话,我从来不主动与人结怨,也不喜欢与人结仇,肉头之事绝非出自我本心。
尽管如此,肉头还是记恨上了我,在我被几名女生群殴时,他在旁边叫好的声音最大,脸上的表情也最兴奋。
上学时有仇不说话,毕业后自然没有任何联络。我想他肯定不想再见到我,我也是一样,山高水远,愿此生不复相见。
可是,冤家路窄,毕业一年后我还是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那是我来西安第五天,香香要我去高新一中试讲一节数学课。她说这机会是一个朋友争取来的,却因为临时有事来不,就让给了我。
她还说,如果我能让高新一中聘上,就正式做我女朋友,任由我“轻薄”。
高新一中,即西安高新第一中学,是陕西省高中示范学校、剑桥大学中国遴选陕西省考试中心、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俱乐部成员,校址位于西安高新技术开发区唐长安城墙遗址东侧。
作为老师,我早就听过高新一中的名头,也很想去试试自己的两把刷子。
我的观点,只有好的生源,才可能有好的老师,好的成绩。高新一中在全省选拔尖子生,集合了一省学霸,取得好成绩是正常的,也是应该的。这并不能证明,他们学校的老师就是最优秀的。
因为有一种挑战的意味,又有香香许下的诱人奖赏,那节课我准备的很充分,讲的也很成功。
学生在我的循循善诱之下,紧跟我的思路,在不知不觉之中掌握了知识重点,攻克了习题难点,后排听课的老师更是频频点头,眼神中满是赞赏。
第二天香香打来电话,说是因为我讲得不赖,可以参加人家复试,但千叮咛万嘱咐,要使上吃奶的劲,全力以赴。
我告诉她,吃奶的劲,我没有体验过,所以无法把握。
她听了大笑,“给你吃,你敢吗?”
我不敢,因为“羊癫疯”的事,我连那事想到不敢想。
见她的话刺痛了我,香香又连忙补救,你这次讲好,我就带你去见我父母。我知道,她对我真的动心了。
从大学毕业一年后的意外重逢,到后来为帮助怀孕的女出纳,假扮我女友去家里“骗”钱,她对我的感情热烈而真诚。
打开始我并没有想假戏真做,因为巨大的差距摆那里。一个乡村教师,一个省城知名医院的主治大夫;一个农村出身、相貌平平的泥腿子,一个城里生城里长、家庭背影深不可测的城市时尚美女,这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上的人,两个轨道上车,怎么有可能?我想不敢胡思乱想。
所以,人家看在大学同学的份上,帮我一把。待那女出纳意外怀孕之事平息之后,她去她该去的地方,我过我该过的生活,大不了逢年过节打个电话,发个消息不咸不淡地问候一声。
这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把所有的美好聚在想象中,写在文字里,或拍成影视,或融进音乐,现实中只留下了糟糕、丑陋和罪恶。
我不太相信奇迹,就像不相信夏天会下雪一样。
如果在夏天真遇到了下雪,那只能是自己受了委曲,或者被别人冤枉。
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在假扮完我的女友之后,香香并没有脱下那身“戏装”,而是将演戏用的一万元道具揣进了戏装的口袋里。
也就是说,在我认为戏该结束了,她却刚刚入戏。
从那以后,她每周都会来给我过“美女周末”,洗衣做饭陪我打游戏,简直比专业女友还专业,比真实女友还真实。
于是,我的春心萌动了。
“也许现实中真有奇迹,也许我的命运中真有桃花,也许我们上辈子就是情缘未了爱人,今生投胎转世只为再续前缘!”
我曾经的“不敢胡思乱想”,在香香的纵容下,变成了后来的“异想天开”。
当那日香香说出带我去见她父母,并以“把课讲好”作为条件时,我的身体突然生出许多力量,信心与勇气随之无比充盈。
讲好课,是我特长,也是我的梦想。
一直以来,我都是千方百计地备好课,讲好课,从来不敢丝毫马虎,无论是平常上课还是参加比赛讲公开课,都是如此。
说到讲公开课,我是不怕的,而且还有些上瘾。参加工作这一年,我几乎参加了所有的讲课比赛,其中有学校组织的,县上组织的,也有市上和省上组织的。每一次我都有所斩获,各种获得证书摞起来能到香香胸脯。
她说如果我的获奖证书摞起来的高度,能超过她的身高,她就嫁给我。当时我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可如今看来,也不全是。
就在我为此而无比欣喜时,可恶的肉头的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