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寡妇此去河南信阳,不是为找她第三个男人,也不是为追他回来,而是想对自己有一个交待。
终究,他们是领过结婚证的。
如你所知,田寡妇对男人好,稀罕男人,但绝不会因此失去理智。
任何时候,对于一名寡妇来说,只要有钱,就不会缺少男人。还记得《金瓶梅》中的孟满楼吗?也是个寡妇,年纪又大,脸上又长有麻子,却还是引来了富家公子西门庆青睐,托媒人走关系要娶她回家,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有钱!
所以说,寡妇的不幸并不是因为死了男人,而是因为没有钱。
从西安到信阳六百多公里,坐火车十多个小时,田寡妇一路沉默不语。
信义也很识趣,除了买火车票、拿行礼、找座位、吃饭以外,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多一点事。
此次出门,信义的心里非常忐忑。
自打这个弟媳嫁进来以后,就几乎没有给过自己好脸,特别是弟弟意外去世以后,更是将他当作仇人对待。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又因何事得罪了她,也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也只好一直远远地躲着她。
却不知为何,自己越是躲,对方越是看自己不顺眼,越是指桑骂槐。后来分了家,他与娘搬到了外面去住,这才好了一些,咒骂变成了白眼。
这一次,他主动帮助对方的照料草莓大棚,完全是出自于亲情。无论如何,对方终究是自己亲侄女的母亲。
亲情是无法割舍的。
在去草莓大棚之前,信义多长了个心眼,就是让我点头。
二叔没在,我是未来的族长,只要我点了头,村里就不会传出大伯子想抢夺寡妇弟媳草莓大棚的恶毒流言,田寡妇也不会说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信义表面上木讷,心里比谁都清亮。他知道,自从上次被豹子媳妇当众扇了一个嘴巴以后,田寡妇打心底里就害怕上了我。
对付这个泼妇,信义总算是有了一点心得。
进入大棚以后,信义先是买了几本种植草莓的书自学,又通过同学找来两名种过草莓的人帮忙。
千万不要小瞧了信义,他是我们村最早的高中生之一,虽然自己没有考上大学,但在他的同学中却有许多人金榜题名,如今大都到了四十岁左右,在各自的单位和领域也有了一些成就和地位。
信义在我们村里长大,自然少不了一身好拳脚,高中时因为经常仗义出手,可是为下了不少同学,其中有学习特别好的,也有一些二流子。
后来回村劳动,因为有了偷看女人洗澡的流言,他的婚事被耽搁了。在农村,没有媳妇是个很丢人的事,这令他很自卑,也因此很少与同学联系。
为田寡妇草莓大棚找技术人员,他只是打了个电话,一名在杨凌农科院工作的同学就亲自开着车,提着重礼来看他。
在同学面前,信义与平时判若两人。
平时在村子里,他胆小、结巴、邋遢,甚至有些猥琐。但在同学面前,他大方、精明、稳重,侃侃而谈。
田寡妇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信义这一面的,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她下定了请信义陪自己远行的决心。
对此,信义一无所知。他还以为,面前这个弟媳还是以前那个不讲理的泼妇,所以心里依旧有些发怵,有些不安。
还好,出了门的田寡妇很是乖巧,一切都听信义的安排,即便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也是宽宏大量,没有丝毫要怪罪的意思。
这让信义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他们买的是硬座票,两个座位紧挨着,两人衣衫又单薄,为了避免不经意之间的肌肤之亲,信义只好常常借抽烟之名去两个车箱之间看风景。
车行得很慢,走走停停,到信阳时整整晚点了五个小时。
走出火车站,已是华灯初上,望着灯红酒绿的城市,田寡妇的心颤动了。她悄悄地躲在了信义的背后,一只手将布包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信义的上衣后襟,新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信义回头望了一眼,看到田寡妇像个未见世面的小媳妇,心里突然动了一下。
“天色晚了,去往县城的班车都没了,我们只能先住下,明天再走!”信义开口说道。他没有再结巴,语气中有了几分自信。
“哦,听你的!”田寡妇小声答应道。
“我们往前走一走,看有没有好一点的宾馆。”信义抬起拎着布包的右手,指着灯火辉煌处说。
“好,听你的!”田寡妇还是小声回答。
“火车站附近往往不太平,住店也贵!”信义又说。
“恩,都听你的!”田寡妇抬头深情地望了信义一眼。
大概走了500多米,信阳宾馆四个霓虹大字出现在他们眼前,信义没有犹豫,迈腿就往里面走。
信阳宾馆建于1954年3月,占地面积约20000平方米,场地宽敞,环境优美,曾是信阳市委、市政-府的主要接待单位。在来信阳之前,信义专门去了一趟新华书店,在一本旅游地图册上查找到了它。
门迎见了他俩衣着像个农民,便上前询问,信义知道这是狗眼看人低,说了声“住店”,便往前台走去,田寡妇则急急地跟在身后。
见信义只要了一个双人标间,前台女服务员一边办理手续,一边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田寡妇从来没有住过宾馆,根本不知道“双人标间”是什么意思,所以没有反对。可当她进到房间,看到两张床紧挨在一起的时候,不由得变了脸色。
“哦,这是给你住的,我等会儿出去另寻地方!”信义见田寡妇脸色突变,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赶紧解释道。
“你去哪?”田寡妇知道自己想多了,红着脸关心地问。
“我去找个网吧上网游戏,一眨眼一夜就过去了!”信义实话实说。
“上网不要钱吗?”田寡妇又问。
这一次来,她原本取了两千元让信义带上,算是路上的开销。信义却死活不收,他说自己很少出来玩,这一次全当旅游了。
“要的,不过便宜,包夜才要20元!刚才来进我都瞅好地方,看,就在马路斜对面的二楼。”信义拉开窗帘,指着外面说。
田寡妇透过窗户玻璃,果然看见对面的楼体上有一行霓虹灯字——“网吧冲浪,包夜2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