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马三智破庞氏骗局

  听了我讲的庞氏骗局事件,二叔明白了那个“能人”的把戏,他担心村里再有人上当,就匆匆赶回了村子。

  当天晚上,李家村的每家每户都收到了二叔的警告,如果谁给侯家坡的能人投钱,就将被开除出李氏宗族,且死后人不能入祖坟,牌位不能进祠堂。

  在当时,对于多数不识字的村民来说,死后不能进祖坟和祠堂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事,这很容易让他们联想到孤魂野鬼。

  钱,固然可爱,但与做孤魂野鬼相比,舍去也罢。

  当然,二叔作为代理族长,是完全拥有这个权力的,对此没有人怀疑。

  此后的多半年时间,尽管附近十几个村子的人都将手里的钱交给了侯家坡村的能人,据说总额超过了一亿,但是其中没有一分钱是我们李家村的。

  期间听老光棍老杜说,曾有一家媳妇以娘家兄弟之名,将自己的钱投了进去,结果透露了风声。二叔当下就叫来那家的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那男人不敢多说半句,回去就将那自作聪明的媳妇打了一顿,并且当天就取回钱。

  马三到我们村子时,二叔已经被县纪委叫去了近一个月。也就是在这一个月里,事情发生了变化。

  二叔在村子里时,村里没有人敢违背他的禁令。但他前脚一走,后脚一些心眼活的人就开始搞小动作了。

  实际上,这些心眼活的人是受那位“能人”的支使。

  在附近数十个村子里,我们李家村是公认的富裕村,绝大数村民不但盖了小洋楼,手里还有可观的存款,这很是让那位能人眼馋。

  尽管如此,二叔的厉害和李家村后生的威名却令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如果弄不好,他就会以欺骗之名被打个半死。

  后来他听说二叔被查了,要倒了,这才又动起了心思。

  二叔不在,村里人失去了主心骨,也没有了紧箍咒,哪里经得起这些专业骗子蓄意地勾引,仅仅两个星期,多一半的人都积蓄扔进了能人设下的“聚宝盆”。

  马三在外闯荡多年,自然知道这“聚宝盆”骗人把戏,眼睁睁看着村民即将被骗,自然心急火燎,坐卧不安。

  他不是我们村子的人,说的话自然没有人听,想象二叔那样以威吓的手段劝诫已深陷骗局之中的村民,基本不可能。

  怎么办?他可是打着给二叔帮忙的名义来的,总不能无所事事吧!

  几经思虑,马三再次去了县里见了二叔,同去还有几个族中有威望的人。

  第二天,二叔家的门口支了两张桌子,门上贴了一张告示。

  桌子前坐着六爷和会计信义、出纳青青,豹子和民兵连长土娃像凶神恶煞一样站在桌子旁边,老光棍老杜则在桌前桌后忙活着。

  青青就是老杜从西安娶来的那个妖艳的女人,因为村委会主任二叔被查,前任出纳也被停了职,作为村里学历最高,又有相关工作经验的村民,青青被推到了出纳的位置上。

  当然,现在的青青早就脱去了当日的妖艳轻浮,成了地地道道的,既朴素又纯良的村家妇女,但从她那闪烁着灵动的眼神中,还是可以看出她的精明,她的睿智,她的与众不同。

  看着自家媳妇在人面前露脸,打了半辈子光棍的老杜兴奋的不得了。他主动承担起了端茶倒水的工作,并向每个来人讲解告示上的内容。

  告示的内容很简单,一是重申了二叔曾经制定下的投资禁令,绝不允许村民往侯家坡村能人处投钱,二是设下李家村自己的“聚宝盆”,从即日起,愿意投资的李家村村民可将钱投到二叔家,利率与侯家坡村能人处一样,期限同样为半年,并主动提出以砖厂的资产作为担保,确保村民资金的安全。

  听到这个消息,李家村沸腾了,欢呼声一片。

  首先欢呼的是那些因为遵守二叔投资禁令,没有向侯家坡能人处投钱的人。前两天见身边的人偷偷地将钱放了出去,自己眼红的不得了。其次是那些投了钱的人,他们正在担心二叔回来以后找他们的麻烦。

  如今好了,一锅水全开了。

  三天以后,侯家坡村能人的聚宝盆又没有了我们李家村人的钱。

  如果你认为这就是马三心中的全部谋划,那就错了。他最厉害,最狠毒,也是最为得意的后招还在后面。

  就在出纳青青数钱数到手发软的时候,马三给自己的弟弟打了一个电话。

  虽然马三没上过学,还曾因生活所迫做过盗墓贼,但他的弟弟马小东却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曾毕业于西北政法学院姑且不说,后来还去北京中国政法大学读了三年研究生,现在是国家审计署驻西安特派员办事处工作,职务是科长。

  审计署是干什么的?是查账的!

  谁最怕查账?当官的!

  小东最近正在忙营救二叔的事情,因为没有找到任何头绪,心中正在发愁气恼,如今听哥哥说要他查一个非法集资的“老鼠”,就像找了一个出气的桶,立刻拨通了省公安厅一位大学同班同学的电话。

  近些天来,侯家坡村的这位能人过得很惬意。通过一番“日鬼捣棒槌”,他逐渐收到了我们李家村人的投资。他相信,只要有人来投资,就会引来更多人来投,直到每一户、每一人来投,这必将是一大笔钱,足以维系他的“聚宝盆”好一阵子不破。

  就在他正做美梦时,有人提着砖头上门了。

  上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村子里那些给他投资的人。他们左手拿着投资合同,手里拎着砖头,扬言:“不给退钱,就要挨砖!”

  如果放在城市,这位能人是完全可以拒绝这无理要求的。因为合同上写的很清楚,投资期为半年,投资期内不能撤资。

  可是,这里是农村。在农村,许多时候只要协议的当事人反悔了,即便先前商量的再好,合同写的再明白,也都可以推翻,都可以重来。

  能人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农村人,对于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站他身边的一名年轻人却显然没有这种觉悟,竟然嚷嚷了起来,说些“法制社会,要按合同办事”的狗屁话,结果话音未落,一块砖头就迎面飞来,又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缩下头,藏起身,再也不敢言语了。

  也就是这一砖头,让那能人立即松口,承诺当天连本带息退还所有投资。

  随后,侯家坡能人家里被省厅警察光顾的消息开始风传,从能人处撤资的人也越来越多,三天后,他的“聚宝盆”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