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送儿子上了警车

  大牛哥是二叔亲手交给警察带走的,走时腕上的手铐格外刺眼。

  那一日警察要拷走大牛哥,村里的男女老少在六爷的带领下,围住了警车,上演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群体事件。

  在这场群体事件中,六爷一改往日胆小怕事的模样,勇敢地站了出来,用他那瘦弱又坚定的身躯横在了警车前面。同时,六婆则拿出自己“母老虎”的看家本领,撒泼,打滚,豁出命来闹。

  以往人们看见她这般模样,多少有些厌恶,但在那一天,在场的父老乡亲都为她叫好,都为她站脚助威。原因无他,只因警察要带走的是代理族长的儿子,打的是整个李氏家族的脸。

  人心齐,泰山移。在众乡亲的努力下,即使牛镇长与县公安局副局长来支援,也未能将押着大牛哥的警车向外移动半步。

  眼见着群情激奋到无法控制,老奸巨滑的牛镇长出主意,让公安局副局长给县纪委书记打电话。

  他非常肯定地说,唯有二叔来才能平息此次事件,而二叔正在县上接受县纪委调查,正好归县纪委书记管。

  这牛镇长平常与二叔称兄道弟,不分彼此,如今在背后捅起刀来,竟然丝毫不留情面,厚黑学念得够精的。

  二叔是县纪委书记亲自送回来的。

  到了事发现场,他寻了一处高台,站上去冲着乡亲们深深地鞠了三个躬,说了三句话,事态就平息了。

  第一句,“感谢父老乡亲!心意我领了!”

  第二句,“我相信大牛是冤枉的!”

  第三句,“我们要相信政-府会给大牛一个清白!”

  待众人散去,牛镇长他们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个个汗流浃背,眼神之中隐约遗留着惶恐。

  还好,双方都很克制,只是言语相向,并未动手。

  后来听县城的胖子说,此次群体事件有关部门并未上报,只是私下里开除了那两名辅警、再给了带队的警察一个处分了事。

  看着儿子被警车带走,二叔神情凝重。

  当县纪委书记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大牛哥因涉嫌强奸要被刑事拘留时,他已经无地自荣,又闻听村民聚众闹事、干扰执法,则更是羞愤难当。

  作为父亲,他对这个儿子一直很有信心,特别是人品方面。作为村里的一把手,他对这些村民的深明大义很自信,特别民风方面。如今这两方面都出了问题,而是大问题,他能不惭愧,能不气愤?

  当然,二叔气愤的并不是大牛哥强奸了女下属,而是他招来一个臭不可问的屎盆子戴在自己头上。因为在二叔的心中,他的儿子——大牛哥绝不会干强奸妇女那种禽兽之事。

  见事态平息之后,二叔连口水都没有喝,就被县纪委书记送回了飞凤宾馆,让他继续向组织交待他的问题。

  是的,二叔正在接受组织调查,原因是有人举报他贪污、受贿、乱搞男女关系,而且有鼻子有眼。

  对此,二叔没有一丝害怕和担心,只是觉得臊得慌。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自己没有做那些肮脏事,一身清白,就是阎王爷亲自来了他也不怕。

  然而,被人泼脏水的感觉还是不好受的。

  来飞凤宾馆住已经半个多月了,除了让他回村解决此次群体事件以外,上级领导再也没有找过他,至于让他写的交待材料,也没有人来要。

  “简单就是扯淡!”二叔心里这样想,但嘴上没有说。

  宾馆的伙食倒是不错,全是自助餐,鸡鸭鱼肉一样不少,各种时令蔬菜换着花样做,更难能可贵的是还不禁足,不禁酒。要不是村子里的事放不下,要不是大牛哥被关进了看守所,二叔定会在这里好好享受一番。

  我是坐着胖子的车去县里见二叔的,同去的还有马三。

  本来我们有车,是马三的桑塔纳,西安牌照。胖子觉得省城车辆有些扎眼,就早早地开车到村子里来接我们。

  胖子将见面的地方选在宾馆的餐厅,这里既不用二叔特意外出,又在光天化之日下,不怕隔墙有耳。

  我们先是找了一张靠窗户的方桌坐了下来,胖子熟练地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瓶西凤酒,静等二叔的到来。

  没过多久,二叔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只是两个多月没见,二叔就苍老了许多。花发已爬满他的双鬓,眼角皱纹更是沟壑纵横。见此,我的心中不免升起一种强烈的悲凄,眼圈也不由自主的红了。

  二叔看见我,立即亮出了他那招牌式的温情微笑,大步走了过来。

  还好,他的精神头很足,眼神中那种充满信心与勇气的精光还在。这让我的心绪稳定了少,也安定了许多。

  他先是冲着马三打了招呼,亲切地握了手,再冲着胖子点点了头,最后才高兴地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

  每一次拍我肩膀,都是二叔对我的表现很满意的表达。

  回来之前,我就将马三要过来帮忙事告诉了二叔,其实他还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马三接过电话表达了诚意,他才愉快的答应了。

  让一个未来的亲家来帮忙处理家里麻烦事,的确有些伤面子,但也很令人高兴,因为对方已经把自己当作自家人。

  饭桌上二叔对自己事只是三两句话带过,却对大牛哥的事问了个仔细。

  大牛哥的事我最清楚,胖子也知道不少,我便将事情原委一字一句说给二叔,一旁的马三和胖子听了瞠目结舌,惊诧不已。

  当听到我带着怀孕的女出纳去西安堕胎,二叔的怒视着我,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后来又听说我将他给钱给女出纳买了房,让对方保住孩子,安心养胎,眼神中的愤怒才有所缓和。

  “能确定是强奸吗?”待我说完事情的经过,二叔郑重地问。

  “不能!”我与胖子异口同声的回答。

  “能确定那女出纳肚子里的孩子是大牛的吗?”二叔又问。

  “不能!”我与胖子再一次异口同声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