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梓玉的脸色自然不好，光天化日下竟然让人在刑部逃走，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至于凌兰，她正直愣愣盯着那两米多高的围墙失神。
这么高，没练过的话很难出去吧？
全程没发出半点声响，否则天一能察觉到。
在最短的时间内逃离，不管走路还是翻墙都悄无声息，这，赵康难道会功夫？
平复心态的墨梓玉以为她在担心，低声道：“天一很快会把人带回来。”
凌兰转身：“你的消息，有误。”
“什么？”
“关于赵康，绝对不像你们所说的那样，胆小懦弱，无恶不作，就知道赌博和酗酒，废物一个...或者说，不仅仅是这样。”
终于，墨梓玉明白了她话中含义，深邃的眸子在茅厕和两米多高的围墙上扫过，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
不知为何墨梓玉也离开，剩下凌兰独自去见赵良。
经过一个晚上，赵良已经被转移到审讯室，于他而言从昨晚到现在一定度日如年。
快进门时叶风急匆匆赶到，说是过来陪着她一起。
凌兰笑而不语，她隐隐猜测这都是墨梓玉有交代。
“凌姑娘，奴才要见墨大人，奴才坦白交代，林大人是奴才杀害的，是奴才忘恩负义，奴才该死...”
不过短短一个晚上，赵良判若两人，发丝凌乱两鬓斑白，面容憔悴眼眶发青，双眸泛着血丝，那模样若是晚上出去很有可能被人当做是鬼。
他声音沙哑哽咽着，又提高音节越发刺耳：“凌姑娘，都是奴才鬼迷了心窍，一时冲动，还望您请墨大人过来，奴才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你也知道，你儿子赵康正在被带过来的路上，所以墨大人暂时没时间，你只能先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良下意识挣脱手腕上的绳索却无济于事，勉强坐稳后神色不明：“这件事和我儿子毫无关系，为什么，你们为何要去找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林青江是我杀的，我来承担后果。”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低沉几分，不在称为老爷而是直呼其姓名，自称也从奴才变成了我，看起来是豁出去，一副老子不装了的模样。
叶风诧异，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面。
“那你先说说，为何要杀害林大人？杀人过程又是怎样的？”
赵良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凌姑娘昨晚说的没错，我的确欠林青江很多银子，不要说这辈子，就算是下辈子也无法偿还清楚。
那些银子有大部分是我用来做生意，他都是知道的，心甘情愿把银子交给我，但做生意就是有风险，开了几家店相继关门，投进去的银子都付之东流。
最开始我真的很愧疚，再府里拼命做事，事无巨细为他考量。
可是，他非但没半点体谅我，还变本加厉的对我发泄情绪，轻则辱骂训斥，重则动手把我赶出去，他是越来越不可理喻。
就在前一阵，他说如果我再不偿还所有银子，就要把我和我儿子都抓起来送到官府去，让我们一辈子在牢狱里渡过，永无出头之日。
我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我给他磕头啊！苦苦哀求，希望他念在我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在宽限些时日，我出去筹集银两，一点点还给他。
可他不依不饶，给我下了最后通牒，我无意间听到他和衙门的人说起过这件事，当时把我吓得魂飞魄散，随后血脉上涌，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原因说起来很长，实际就是因财。
说到这的赵良略微停顿，整个人陷入回忆中，又过了会儿才喃喃道：“那之后我就动了杀机，我想如果他死了，那就一切都结束了。
当晚他身体又开始不舒服，对，你之前说的没错，这半年内林青江所吃的食材大部分都是相克的，足以让他出现很多慢性疾病，就像是慢性中毒一样，可那之前我只想让他受点苦头，不要总盯着让我偿还银子并没想过要害死他。
当晚他心绞痛准备回去休息，我提前把丫鬟打发走悄悄躲在他屋里门后，在他走进来准备关门时我闪身到他身侧，用提前准备好的绳子勒住他脖颈，我用了全力，直到他不在挣扎，试探后确定他没了气息才放开。
随后我伪装成他自缢的样子，又把事先准备好的遗书放在桌子上，那遗书是我写的，多年来我已经能很好的模仿他字迹，以假乱真。
做好一切我若无其事出门，先回房休息，算着时间差不多又光明正大过去，装作刚发现他出事...”
叶风快速做记录，把他所说的每个字都清楚记下来，此时微微皱眉，觉得不对劲。
凌兰默默听着，在对方说完后朱唇轻启：“你说是先勒死林青江，随后才把他吊起来伪装成自缢的样子？”
赵良点头，表示没错。
“当时他拼命反抗了？”
连续被询问，赵良隐隐觉得不对，但依旧回应是。
凌兰抿唇，对方说要坦白交代，但说的并不对，到底是故意说谎？还是根本不了解林青江的遇害过程？
压抑的审讯室内有了片刻安静，氛围变得微妙起来。
见她询问后不在说话，赵良心里笼罩起一阵不安，他不知道是不是说错了，想了想低声问道。
“凌姑娘，我已经如实交代了，想必您早就查验出林青江是被人害死并非自缢，否则也不会将我关在这里审问。”
“没错，我的确有所发现，不过，和你所交代的不太一样。”
赵良一愣，明显紧张起来：“哪里不一样？人是我杀的，就是这样的过程。”
“据我掌握的线索，林青江死前并未反抗过，他脖子上的致命勒痕也只有一道，所以你是不是记错了？”凌兰意味深长。
“那，那可能是我一时着急，记错了。”
赵良慌忙解释着又补充道：“你也知道他近来身体虚弱，当时心绞痛很不舒服，所以并没太大力气反抗，至于勒痕，我伪装他自缢的时候特意检查过，用绳子勒住了同一处位置，就是怕被你们发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