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常说十指连心,只要手指受伤,即便不是很严重,那也会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就好比现在的我。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便连忙低头向着自己的手掌望了过去,接着,我便看到自己的手指竟然被那匣子之人的鬼头给咬住了,锋利的獠牙甚至都已经刺进我的血肉之中了。
如果仅仅只是疼痛,那倒也没什么,还不至于到那种无法忍受的地步,关键是我竟然发现这鬼头竟然开始吸允起我体内的鲜血了。
随着体内鲜血的飞速流失,那鬼头如豆子大小的双目却是越来越亮,一眼望上去就跟两个小灯泡一样,极其刺眼。
被对方双目之中所散发出来的光芒这么一刺激,我立刻便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微微有些发沉,耳朵之中还不断的嗡嗡乱响。
然而就在我正感到头痛欲裂之时,却是忽然感觉到的肩膀猛的一沉,接着,我便看到六叔那老东西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在用手一拍我的肩膀之后,六叔二话不说便抓住我的手腕猛的一拽,接着,一道鲜红的血液便瞬间喷涌而出。
虽然我成功的将自己的手指从那鬼头的口中拔了出来,但我这根手指上面的血肉大部分都被那鬼头口中的獠牙给刮了下来,伤口最深处甚至都能看到森森的白骨了。
血肉被硬生生撕扯下来的疼痛之感,实在让人很是难以忍受,若不是我拼命的咬紧了自己的牙关,强行忍了住,说不定我现在就已经不顾一切的破口大骂了。
在出手替我解围之后,六叔看都不看已经被疼的是上蹿下跳的我,便立刻从包裹之中掏出一张老树皮,将那黑匣子给紧紧的包裹住,并以朱绳将其绑紧,似唯恐有什么东西从中挣脱出来一般。
“以后离这东西远一点,不然下次你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在将黑匣子仔细包裹好并小心翼翼的背在自己的背上之后,六叔这才脸色极为难看的对着我开口呵斥道。
听到六叔的这番话,我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反问,可就在我刚把脑袋抬起来的刹那,却是忽然觉得六叔有点怪怪的。
因为年纪较大的缘故,六叔的皮肤之上不但满是皱纹,有的地方甚至都已经长出了老年斑,可无意中的一瞥,却是让我发现六叔手腕处的肌肤竟很是滑嫩,看上去就跟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般。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六叔立刻便将自己的手腕往衣袖里面缩了缩,然后这才冷着一张脸对我开口问道。
“藏棺洞里的打手那么多,你怎么偏偏请了这具尸体?”
六叔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没有任何的迟疑,我立刻便脱口而出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请出这么一具尸体么?而且最可气的是这家伙不但不听我的,还特别的怂,一遇到危险就自己先躲起来了,根本就不管...”
话还没有说完,我就住了口,因为我发现六叔的双目一直都死死的盯着那酒怪,且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
刚注意到六叔这奇怪的表情,甚至都还有等我来得及开口发问呢,六叔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然后二话不说抬脚就踹在了那半截残尸的身上。
六叔会出手帮忙,这我并不会感到奇怪,真正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他竟然拿脚去踹我请来的那半截残尸。
要知道这些能被请动的尸体,在以前都被称为客卿的,如果说的通俗一点,那就是保镖又或者是打手。
我们之间,其实是一种雇佣关系,好棺材是我们暂时借给它们居住的,而作为报答,在必要的时候,它们就要站出来帮忙。
从某种角度上来将,我们应该算是盟友,可六叔不知道究竟是年纪太大了,还是眼睛花了,不出手帮助我们的盟友也就算了,竟然还拿脚踹人家。
这事不但我没有想到,就连那半截残尸也没有想到,原本它就吃了亏,现在又被自己的盟友给踹了一脚,这换做是谁也受不了啊!
眨眼之间,那半截残尸就扔下了酒怪不管,将自己所有的肠子都对准了六叔,看那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准备发动攻击。
而反观六叔,却根本就没有拿正眼去看那半截残尸,而是径直走到那酒怪的身旁,一边伸手将其给扶起来,一边用一种很是罕见的和善语气开口说道。
“你先出来,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听到六叔的这番话,那酒怪却是半天都没有动静,要是换做以前,以六叔的脾气肯定早就发火了,但这一次,他却再次用十分和善的语气再次轻声开口劝说道。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先出来。”
六叔话音落地之后,足足过了好久,那酒怪这才将自己的脑袋从酒缸之中缓缓探出了一点,并眼带一丝惊恐之色的一边嚼着口中的肠子,一边仔细打量着六叔。
酒怪刚把脑袋从酒缸里给探出来,那早就有些按耐不住的半截残尸一看对方的口中竟然还在咀嚼自己的肠子,立刻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根本就用不着我开口提醒,几乎是在那半截残尸冲到身旁的瞬间,六叔一脚就将其给踹翻在地,其动作之敏捷,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个老人。
在一脚将那半截残尸给踹飞之后,六叔竟然十分罕见的面露一丝同情之色伸手轻轻摸了摸那酒怪的脑袋,然后这才缓缓开口问道。
“谁派你来的?”
听到六叔的这番问话,那酒怪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立刻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表示自己不能说,也不会说。
今天的六叔,显得极为奇怪,不但对这邪祟之物极为友善,甚至当对方开口拒绝的时候,他不但没有生气,竟就此沉默了起来,并没有继续追问。
足足沉默了许久,六叔这才伸手指了指酒缸,对着那酒怪轻声开口问道。
“你想不想出来?”
“出...出来?”
在听到六叔的问话之后,那酒怪却是目露一丝不解之色的下意识开口反问道,似乎根本就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
而六叔闻言,却是极为有耐心的缓缓开口解释道。
“我是说,你想不想从这口大酒缸里面出来?”
不知道究竟是还没听懂六叔的意思,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酒怪在听到这番话后,便就此沉默了下来,歪着个脑袋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而我在看到六叔一直都在跟那怪物说话,根本就没有任何想要搭理我的意思之后,早就已是心急如焚的我便立刻趁机开口发问道。
“六叔怎么样了?事情严不严重?还用不用请那件东西了?”
听到我的问话,六叔这才回过神来,在神色有些复杂的深深看了一眼那酒怪之后,他这才转目对着我开口答道。
“麻烦的还在后面呢,但是大面积发生尸变的情况应该不会出现了,那件东西暂时还没有必要请。”
虽然这话是在跟我说,但六叔的目光却是时不时的扫在那酒怪的身上,眼中满是同情与愤怒之色。
在我的印象之中,六叔是个毫无同情的家伙,可今天他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中邪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开始同情邪祟之物了?
越想我就越觉得不对劲,所以在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我这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六叔,你为什么对这小怪物那么的...”
还没等我把话给说完,六叔便目带一丝怒意的冷声开口打断道。
“他不是什么小怪物!他是人!跟你我一样活生生的人!”
六叔的这番话,让我很是震惊,因为我左看右看,都始终没有觉得这家伙儿哪里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难不成,六叔真的中邪了?
就在我正对此感到很是疑惑,并隐隐产生出一丝警惕之心的时候,六叔却是忽然深深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你听说过采生折割之术么?”
“采生折割之术?什么东西?”
在听到六叔的这番话后,一头雾水的我便下意识的开口发问道,各种术法我虽然不会,但多少也在书籍上看过一些,这什么采生之术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面对着我的疑惑不解,六叔先是回头看了一眼那酒怪,然后这才走到我身旁十分刻意的压低声音解释道。
“以前的人看不起下九流行业的人,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采生折割与养鬼孩以及造畜之术一起被称为天谴邪术,意思是干这种事的人是迟早要遭天谴的!”
说到这里,六叔再次回头看了那酒怪一眼,在确定对方没有偷听之后,他这才再次轻声开口说道。
“这孩子,就是被人用采生折割之术祸害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千万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要不然的话,我非活剥了他的皮不可!要不弄死他,我就一头栽死在这帽子山之上!”
六叔的这番话,让我不由觉得很是疑惑,因为六叔不可能不知道在这帽子山上话可是绝对不能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