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蟹幽灵发出示警的同时,已经察觉到附近有动静的我便立刻本能的匍匐在地,并下意识地转目向着声音的来源处望了过去。
刚把脑袋给转过去,我立刻便看到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正怀抱一看上去仅有几个大小的婴儿正缓缓从杂草丛中走了出来。
从外观上来看,这中年妇女就好似正在逃荒的难民一般,身上的衣物是破破烂烂,且沾满了脏兮兮的秽物,看上去甚至还不如满大街行乞的叫花子呢。
而她怀中那紧紧抱着的婴儿,看上去则好像很长时间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一般,饿的是皮包骨头,显得可怜极了。
看到眼前这好似难民一般的母子俩,我本能的便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骨皮折扇,因为无论对方表面看上去再怎么可怜,在这地龙翻身之日敢出来乱晃悠的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然而就在我正如临大敌般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骨皮折扇,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时候,令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却是忽然发生了。
在走出杂草丛之后,那对母女别说向着我藏身的地方走来了,她甚至连看都没有向我所在的方向看一眼,便立刻急匆匆的迈步向着正北的方向走了过去,似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做一般。
对方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这对我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此时的我却是半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我发现那中年妇女着急要赶去的地点竟然是六叔住处所在的方向。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本能的感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然而就在我正准备起身继续赶路之时,耳边却是再次传来了阵阵轻微的脚步声。
几乎是在听到那脚步声的瞬间,我便立刻放弃了起身的打算,一边一动不动的继续趴在地上,一边转目向着声音来源处望了过去。
仅仅过了不到两三秒钟的时间,便有一手持拐杖,肩抗背篓的老头颤颤巍巍的从杂草丛中缓缓走了出来。
这老头看上去年纪已经很大了,起码在六七十岁以上,不但头发白了,就连背也驼了,走起路的时候是摇摇晃晃,似只要被稍大的风轻轻一吹就会被吹倒一般。
老头前脚刚从杂草丛中走出来,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多远呢,后脚就有一看上去大概有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跟着走了出来。
因为距离较远的缘故,这年轻女子究竟长得怎么样我是看不到的,但其身材之曼妙即便离得老远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仅仅只是身材不错也就算了,关键是这年轻女子身上穿的衣物就好像被谁给故意撕坏一般,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如果不是这女子并没有大呼小叫,而那老头又年纪过大的话,我真会怀疑它们俩刚刚是不是在草丛之中发生了点什么事。
虽然两人是前后脚从杂草丛中走出来的,但从始至终这俩人却是彷佛当对方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别说有任何的交谈了,甚至连看都没有互相去看对方一眼。
在走出杂草丛之后,那一老一少与之前那对母子一样,都并没有任何要停下来休息会的意思,而是不约而同般的向着正北方快步走了过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四人,我的心中却是疑惑极了,因为我不知道这些家伙们为什么都这么着急的要往正北方赶去,哪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它们?
虽然心中对此感到十分的疑惑,但在确认附近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再出现之后,我这才悄悄的从地上趴了起来,然后远远跟在那一行四人的身后缓缓向着正北方走了过去。
我不知道那些家伙儿们究竟是正好跟我顺路,还是与我一样要去找六叔,但不管怎么样,我现在都必须时刻提高自己的警惕了,可千万不能惹出太大的动静来,不然的话,我就会成为这寂静黑夜中最亮眼的明灯。
由于我时刻保持着警惕之心,再加上那蟹幽灵帮忙预警的缘故,一路之上,我们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但是像之前那样的行人,我们却是已经足足遇到了有七八一拨了。
这些人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大部分都是凶神恶煞之辈,而另一部分则看上去与寻常的老百姓没什么两样。
虽然这些人不但身上的衣物穿着不属于同一个年代,其手里拿着的东西也各式各样,但无一例外地是,它们就好像约定了好一般,纷纷快步向着正北方赶了过去。
其实一路之上,也并非都是风平浪静的,其中有好几次我都被赶路的行人给撞见了,但奇怪的是,它们却是连看都没有多看我一眼,只顾着埋头赶路。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因为我身上的阴气虽然很重,但毕竟还是个活人,一次两次撞到那些家伙们没被认出来也算正常,可这一路上都没有任何麻烦找上门来,那就太不正常了。
我相信,在这么多行人之中,绝非各个都是平庸之辈,一定有厉害的角色存在,绝对不可能会没有人识破我身份的。
可事情就是这么的反常,即便我与那些家伙们一起肩并肩行走在通向六叔住处的唯一小路,都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
我仔细想了又想,觉得这些家伙们之所以没有找我的麻烦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我身上的阴气实在是太重了,以至于它们将我给当成了同类,所以才会视我为空气。
要么就是前面有对这些家伙们来说更为珍贵的东西,所以它们才懒得在我这个阴气极重的活人身上浪费时间。
不管究竟真相究竟是什么,现在的情况对我来说都很是不利,因为这些家伙儿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个就跟去赶集一样,我甚至还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一个肩挑扁担的卖货郎正在低头赶路。
像这种肩挑扁担,里面装着针头线脑玩具零食的卖货郎,现在基本上都已经看不到了,我小时候到时经常能见到,偶尔还会偷着拿家里的粮食换橘子吃。
从摸样上来看,那卖货郎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因为经过我的观察,我发现这家伙儿走路的时候不但刻意与其它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直远远的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家伙赶路的时候眼睛一直都盯着自己的脚下,从来不敢到处乱看,似生怕和别人有任何目光上的接触。
欺软怕硬专挑软柿子捏,一向不是邪祟之物的专利,别的不说,我就爱干这种事,毕竟只要智商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不会故意去惹那些硬茬子的。
由于很是好奇这些家伙们为什么都在向着正北方赶去的缘故,在仔细思考了一番之后,决定冒险一试的我便立刻加快脚步走到那卖货郎的身旁,然后随手拿起一猪八戒面具轻声对着它开口问道。
“这面具怎么卖啊?”
我的这番举动,明显出乎了那卖货郎的意料之外,在听到我的这番话后,它足足愣了好几秒钟,然后这才用比我更小的声音轻声开口答道。
“只换不卖!”
只换不卖这个词对于儿时的我来说很是熟悉,因为地处偏僻再加上谁家手里也没有多少闲钱的缘故,那时候人们还都喜欢以物易物,经常会拿粮食、家禽、鸡鸭鹅蛋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很少会像现在这样直接掏钱买。
如果换做小时候,我或许还会对这些猪八戒孙悟空的面具感兴趣,但是现在我都多大了,又怎么可能会玩这么无聊的玩具。
我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从它嘴里套点话而已,所以在听到它的这番话后,我一边装作很感兴趣的模样把玩着手中的猪八戒面具,一边故意做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开口说道。。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只换不卖?我身上也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钱,你就说这破玩意儿卖多少钱吧。”
虽然这卖货郎看起来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说话的时候都不敢拿眼睛看人,但在听到我的这番话后,它却是想也不想的就开口重复道。
“只换不卖!”
说着,那卖货郎就一边伸手要将猪八戒面具给拿回去,一边扛起扁担就准备继续往前走。
而我见状,却是一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边故作恼色的开口质问道。
“你这卖货郎,送上门的生意你都不做,看不起人是不是?信不信我把我七大姑八大姨都喊来收拾你?”
面对我的故意找茬,那卖货郎却是也不生气,而是一边继续低着脑袋不敢看我,一边连连摇头否认道。
“不是,我有急事要赶路,要不然这东西就算你吧,也不值几个钱。”
说着,那卖货郎连猪八戒面具都不要了,扛着肩上的扁担就要走,而我见状,自然不会就此轻易的放它离去,而是立刻快步冲了上去,然后二话不说就拽住了对方身上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