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傍晚,爷爷给我打了个电话,“珉儿啊,你咋不给我打个电话,催我快点一起去看看那坟包子呢?”
我有些意外,“我是很想去,但是我需要搞明白很多东西。所以我不着急,也劝爷爷不要太着急哦,哈哈。”
爷爷说:“哈哈哈哈,好,好!有耐心,不好奇,好!”
我说:“爷爷,咱们这次啥时候走呢?”
爷爷说:“后天走,也就是周五,周六是周末嘛,人多,安全。”
我说:“那我就跟着您一起去吧。爷爷,过夜不?”
爷爷说:“肯定要过夜。这次不比以前,晚上和冬天差不多,你多带点衣服,最好带个毛衣什么的。好,我给你叔打电话了,养足精神!”
接完爷爷的电话,我却一点兴致也没有,因为目前为止,我对这些坟包的了解都是猜测。我不喜欢这种不确定性。我知道爷爷早已胸有成竹,但是我……唉,继续看书吧。
出发前一天,叔叔破天荒地来我家,让我觉得十分意外。叔叔倒是很直接,“明天要出发了,你这次回来我感觉不一样,会不会影响到明天的挖坟?”
我想了一下,“不会的,放心吧。我好着呢!”
叔叔在我屋里随手拿起一张纸,看到我画的东西,又翻过来看,指了指中间那一堆堆的圈,“这是你们这次去探的坟吧?”
我有点吃惊,但不露声色,“是啊,我就是研究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叔叔又拿出床上的一本书——《中国简史》,翻了一下说:“你倒是很用功哦!好呢,多学,没什么坏处!”
我反复思考叔叔的来意,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就问:“叔叔,你怎么看出我画的是坟,而不是随便画的呢?”
叔叔说:“呵呵,山下扎营,可进可退,独山避险,大有可为,水流可活,依树可国嘛!道理很简单,坟包埋在这儿,住在旁边,一是孝顺,二是缅怀,这就是古人所谓的道嘛,不管他们懂不懂,但意识里都在这么做。”
叔叔的话句句点醒着我,看来这和我的估计相差不远,这倒是让我很欣慰。我接着问:“就算如你所说,那么他们大概有多少人口呢,可以叫国吗?”
叔叔看了看说:“这个不好说,周围你们去看了吗?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说:“大概转了一圈,没发现像人住的地方,而且都沙漠化了。你说,这地一旦沙漠化了,还能留下个啥啊?”
叔叔想了想,“可能留下东西的。沙漠化可能代表当时住的人多,畜牲多,吃草吃得快,而且草原伤根了。不过这个要经历大概几百年时间呢。你想,草吃得差不多了,羊就不会长得肥,不走也只能等死。也可能是战乱,因为战乱,就有人死,死了要烧,而且连同帐篷什么的都烧掉!”
我打断道:“全部烧掉?不把东西带走吗?”
叔叔说:“吃的、用的,尤其是铁、金器什么的,全部带走,而帐篷他们认为是被他们杀死的人住过的,不吉利。而且,马背上的民族都是轻装上阵,所以一般不会带这些,只好烧掉。而一旦有过一场大火,伤害最大的就是草原本身,明白?”
我点点头,差不多明白了。我又问叔叔:“呵呵,我差不多懂了,不过叔叔你今天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跟我说坟头的事吧?”
叔叔说:“你二叔给我说了,在内地给你找了个师父,听说你学成了。呵呵,不错,孩子出息了!”
我有些埋怨,“都告诉他别说,他还是给我说出去了。”
叔叔笑了,很难得看他笑得这么爽朗。他说:“这是对的,珉儿,你要记住,这一行不是你的事业,算个兴趣还好。我们也是拿自己的将来做赌注啊!”
我点点头,“放心吧,叔叔,我也就是个爱好,不想咱们家手艺在我这儿断了根!”
叔叔有些欣慰,摸摸我的头,“那就好,那就好。行了,明天早晨六点出发,早点起来,我走了,回去准备。”
离开我家时,叔叔说:“放心吧,你的事我保密。”
我站在门口想了两件事:第一件,怕是要对不起叔叔了,我还是喜欢挖坟,我想我不会放弃;第二个,还保密个屁啊,家族里,叔叔、二叔、花姐都知道我学成归来,爷爷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不说而已。
我摇摇头,回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早晨六点,正是最困的时候,手机响了。我一看,外面还黑洞洞的。我穿了套运动服,脚上穿着陆战靴,尽管在夏天里看起来不伦不类,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傻,但我知道,一旦进了山,没有件宽松、保暖、防雨的衣服,那才叫真痛苦。
这次不太一样,只有一辆依维柯,嗯,好车,发动力好,耐跑。我跳上车,看见大家都在,都穿得如同出去郊游一般。车上没人说话,小舅躺在最后一排,打着瞌睡,开车的居然是爷爷,我这才想起,以前见过爷爷有一张开东风汽车的照片。
我凑了上去,“爷爷,您不是吧,行不行啊?这可是一车人啊!”
这句话惹得一车人哈哈大笑。爷爷瞪了我一眼,“你小子咋说话呢,想当年你爷爷我下乡到新疆,兵团团长老婆要生孩子,都是叫我开车去送。你不要说话,滚到后面坐好!”
我凑到叔叔跟前,“咱们坐这个车,会不会太招摇了啊?”
叔叔小声说:“不会,这样去省钱,而且目标小,不容易被发现!咱们这是去旅游,明白吧?”
我点点头,找了个宽敞的位置,把包放好。居然没有看到花姐,我又凑二叔跟前,从他手里要了个包子吃,问:“二叔,花姐呢?”
二叔吃着包子,头也没抬,“不知道啊,估计要么先走了,要么殿后。”
这话害得我包子没咽下去,差点噎着。我好容易咽下包子,阴阳怪气地说:“你不等于没说嘛!”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快速地吃完手中的包子,掏出绿茶,“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然后把背包往座位上一垫,鸭舌帽拉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掏出手机给花姐发了条短信,“花姐,你咋没和我们一起,你在哪儿啊?要不要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