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记汤面馆门口,一条白色的横幅被挂在两根电线杆之间,上写:“无良面馆,弑父杀亲,出售人肉,丧尽天良!”
张发荣拿着一个扩音器高喊:“各位父老兄亲,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喽,什么叫作大孝子,把自己的爹杀了剁成肉馅卖给客人吃,还把自己的二叔砍成这样!”
张发荣光着膀子,上身裹着厚厚的绷带,绷带里隐隐渗出血来,这是他故意去诊所重新包扎过的,那些血是自己滴上去的红墨水,就是为了这种鲜血淋漓的效果。
儿子张奎带着一帮兄弟手持棍棒,正驱赶店里的客人,“还吃!人肉香吗?吃了人肉不怕下辈子变成畜牲吗?”
客人一个个被赶跑,张发荣越发来劲,“都来瞧瞧啊,杀父伤叔的大孝子,卖人肉赚钱,警察已经立案调查了,报应,报应啊!”他拍着胸脯,“那天要不是我跑得快,今天就已经变成牛肉丸子了!”
张浩站在案桌后面,脸颊因愤怒而扭曲,手里的擀面杖攥得咯咯作响。
“别和这个老流氓一般见识,我已经报了警,警察一会儿就来了。”妻子劝说道。
张浩实在忍受不了了,冲出去,张奎等人立即把他拦住,推搡着说:“干嘛干嘛,想杀人灭口不成!”、“你一个人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张浩怒目而视,眼中几乎要喷火。
幸好这时民警赶到,现场总算是消停了一些,半小时后,陈实和林冬雪到场的时候,张发荣父子和一帮闹事的已经乖乖地抱头蹲在地上,张发荣仍然嘴硬,“你们不去抓杀人犯,却来抓我这个守法公民?是不是你们收了这小子的黑钱!现在警察都这么颠倒黑白了吗?”
“张发荣,你闹够了没有。”林冬雪嫌恶地说。
看见“熟人”,张发荣笑嘻嘻地站起来,民警喝斥他:“蹲下。”
张发荣又蹲回去,“美女,管管你手下,怎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我分明是受害者呀!”
林冬雪准备说什么,陈实道:“跟这种二流子没什么好说的,先让民警同志押走吧。”
人被带走,横幅也取了下来,围观的群众陆续散了,现场总算是消停了一些,陈实走到店里,说:“老板,看来今天没生意做了。”
张浩扔下擀面杖,愤恨地说道:“少在这里猫哭耗子了,当我不知道,你们故意把这家伙放出来祸害我,自己无能查不出真相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这话就说得太偏激了吧,你二叔根本没犯法,我们为什么要抓他?”
张浩余怒未消,妻子过来劝道:“和警察好好说话,不要惹事。”
“你别掺和,滚回去!”张浩愤怒地甩开妻子的手,他现在一肚子邪火,就想找个人发泄一下。
林冬雪看不下去了,“你干嘛!是不是又想被捕?”
“我自己老婆,我打她管你什么事?”
“亏你还是上过大学的人,这点法律常识都没有吗?”
陈实说:“今天来是有事情要通知你,我们找到了你父亲的遗骨。”
张浩微微扬眉,“在哪?”
这个反应暴露了他的内心,他早已知道父亲不在人世,陈实说:“你父亲是死于非命,我们来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配合一下。”
张浩坐下来,掏出一根烟点上,“我没什么可回答的,他失踪之后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道。”
“我知道你有一辆车,可不可以把它开到局里,让我们检查一下。”
张浩翻起眼皮,“凭什么?”
妻子说:“我公公脾气不好,在外面结的仇家也有几个,你们不能一上来就怀疑我丈夫呀!”
“这不是怀疑,只是调查,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的义务。”陈实说。
张浩深吸一口烟,长长地吐出一口,然后扔在地上踩灭,“我带你去取车。”
陈实随张浩离开,店内一下子冷清下来,妻子掏出手帕拭泪,“事情一桩接一桩,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你们警察就非逮着我丈夫不放吗?”
“大姐,你别难过,你丈夫要是真的没有嫌疑,查明白了就没事了。”
“真的没有嫌疑?这么说,你们还是怀疑他?他脾气是不好,可是杀人这种事,我相信他是不会做的。”
“爷爷就是爸爸杀掉的!”一个尖细的声音嚷道。
妻子吓了一跳,朝楼梯看去,只见儿子站在那里,妻子跑过去说:“小驰,快回去,大人说话不要插嘴!”
“不,我就要说,你们把爸爸抓走吧!那样他就再也不会打我和妈妈了。”
“快回去!!!”
“我不!”
儿子跳下楼梯,绕着林冬雪和母亲周旋,林冬雪拉住他,“小朋友,你知道什么吗?”
“不许胡说!”母亲喝斥。
小孩吓得不敢说话,乖乖被母亲揪着手臂带到楼上,林冬雪突然发现口袋里多了一样东西,是那孩子塞进来的一张纸。
她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展开来看,那是一张小孩子的涂鸦,画着一个男人手持利刃走进门里,身上都是血,林冬雪一阵心惊,莫非张浩儿子是目击证人。
她想现在上楼去问那孩子,可是又怕消息走漏,便等陈实回来。
一会功夫,陈实开着张浩的车,和他一起回来,对张浩说:“这车我们带回去检查一下,没问题还会还给你。”
张浩皱眉,“希望你们尽快,生意天天耽误,一家人要喝西北风了。”
回到局里之后,林冬雪将那张画给陈实看,陈实的反应和林冬雪一样,“这孩子目击到了案情?可他还未成年,两年前还不到十岁,说的话很难被法庭采纳。”
“也许他知道凶器在哪!”
陈实想了想,“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张浩又这么谨慎,他不太可能把凶器留在身边……夜长梦多,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去问吧,多带上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