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华手掌猛地无来由地刺痛了一下,本能颤缩了下手,幅度很小,并未惊动冷恂和鹤生。
她摊开手掌,什么都没有——血引咒已经解了……
她不禁陷入沉思,左相温寰就是子皙哥哥吗?
还是,温寰是子皙哥哥的前世?
“妙华”七岁前手中尚有血引咒符印,也是在初见温寰那日后,这符印便不在了,血引咒可以传送结咒人,可跨越时空,这之间横跨的因果变数不可谓不大。
她想起那老叟的话来,她后世的血引咒能于前世存在,这或许本就是因果循环,只要时间流转,这本就互为因果。
子皙哥哥若是通过血引咒从后世而来,这个时空也只会有一个“温寰”,而如此,真正的“温寰”应那时就不在了……
是……夺舍。
妙华轻叹了声,看来,很快便会再见面了。
……
愈往西,魔气愈重,穿梭其间,灵力的耗损便愈多。
为节省灵力,妙华选择了消耗灵力最少的画符。
临空现画现用,扔着符箓玩儿式的打“鸟”,黄符贴上一排从里到外散发黑气的乌鸦,顿地全被黄符焚烧去骸骨,消散成齑粉。
鹤生看得不禁瞪大了眼,张着嘴结着舌,说不出话来。
但不多时,见多不怪后,十分敬佩地看向妙华道:“姐姐好厉害!”
妙华笑着看了眼鹤生,转眸便又抛出几张符箓将三团紧逼不舍的魔气击散。
她刚刚有意探了下这孩子的灵根,竟意外发现这孩子是极纯之体。
师尊曾讲过,极纯之体,至纯至净,乃绝佳修行体质,拥有这样体质的人是天生适于修炼成仙、成佛的,抑或成为大魔的。
犹如未染纤尘的白纸,可塑性极强。
他可纳万物,可净万物,也可毁万物。
他从人世得到了什么,便会成为什么。
得善成善,得恶为恶。
……
半刻钟后,他们于一处山谷落地。
这里灵蕴充盈,野草、灌木较锦都别处要高大两三倍,小鹿穿行林间,貂鼠于高耸入云的古树上飞蹿,山溪潺潺,野花开得正好。
妙华蹲下身来,摘了朵娇粉而坚挺的野蔷薇,抬首正对上目光有些异色的冷恂。
她轻笑了下,当着冷恂的面将其放入纳物锦囊中。
“……”冷恂别开眼,没说什么,只是道,“走吧。”
三人走至山谷深处,青草覆盖的地面逐渐变得光秃,灰黑的石砾渐多,温度不断攀高,给人愈渐强烈的闷热感。
鹤生握着袖子擦着脸颊上的汗,偷偷觑了眼身旁的两人,发现他们神情自若,似毫无感觉般。
妙华察觉到了鹤生微有些艳羡的目光,不自觉想起了小六六,也不知道那娃现在咋样了,在与昼过得如何,有没有被人欺负……
愈往深处走去,愈是接近脉心处,越是炎热。
妙华不急着给鹤生下个禁制,同时还用目光交流拦住了冷恂。
冷恂微有些无奈,将做到一半的禁制撤了回去。
待让鹤生体验足了,妙华才将这孩子纳入禁制中,还贴心地掐了个清凉咒。
修行嘛,重在经历磨练。
她惯于对后辈先厉后甜。
她也算走了“三个人”的路了,可每次都是前半段过于顺遂无忧,然后在最猝不及防、还沉浸在那甜蜜编织的梦网中贪欢忘返时,轰地美梦破碎,一夕之间失去在乎的一切。
她从来没有喘息的机会,只要还想活下去,就必须直面这些剧变,并以余生去寻解。
她想,还不如悲喜掺杂得好,或许气运就不会那么快花光,或许就能细水长流地护佑她所珍重的人呢?
习惯了苦,再拥有甜,会感恩,会喜悦,会珍惜,会贪恋。
习惯了甜,再经受苦,会怨恨,会逃避,会不甘心,还会发疯……
她默念了几遍静心拂尘诀,告诫着自己,她的道心不能乱。
起码。
现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