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在此,恭请吾王回朝!”夜月里,一群人乌泱泱地跪在地,携着威逼恭敬地拜道。
时闻面色铁青地可怖,冷声道:“我可不是你们的王。”
“……”人群被震慑道,不禁默然。
为首的艳丽女子顶着威压继续咄咄逼人请道:“当年局势危急,先王是迫不得已才将殿下远送至锦都,并非发自本愿,这么多年来,先王从未放弃过寻找殿下!仙逝前更是立下遗诏将王位许给殿下!是我等办事不力,遑遑至近日才寻到殿下,殿下心有不平,万请责罚我等,勿要迁怒于先王。”
“只是现在北无妄海无主,乱作一团……急需殿下回朝拨乱反正,还望殿下能……”
“够了。”时闻漠然道,“即使我真是你们口中所谓的王,我也不打算同你们回去。”
“殿下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常情,但还请殿下再考虑一二,我等愿永远等候殿下。”那艳丽女子见时闻这般决绝,便以退为进。
“我等先行告退。”领着人就匿于黑影里。
……
半年后。
“干娘,妙华舍不得您……”妙华耷拉着脑袋,眼角红红的。
褚令仪自也是舍不得这丫头的,但家中有要事来催,她须得顾着家里,两边难全,好在妙华身边有可信赖之人护她周全,她倒也能放心归去。
“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她拿出绢帕轻轻擦掉妙华面上的眼泪,“又不是再见不到了。”
“唔,可是下次见,又是什么时候……”妙华扒拉着衣角,小声嘀咕着。
“最迟在妙华及笄礼时,”干娘摸了摸妙华的头,“届时干娘会亲自为你加簪。”
“那拉钩?”妙华抬眸道。
“妙华,几岁了?”褚令仪愣了一下,微有些诧异。
“虚岁十四了,”妙华不假思索道,“这与拉钩又没关系~”
褚令仪有些无奈……
妙华对着远去的轿撵行了大礼,若是褚令仪掀开帘看一眼,就不知其是露出惊讶还是了然的神色。
干娘离开后,妙华撑起精神,随时闻去了练武场,她这两年来从无一刻闲着,从弓弦都拉不开,到蒙眼都能射中靶,从不知兵事,到给时闻所写的兵书策论提见解。
“哥哥,你觉得我应该去吗?”妙华状若轻松地开口问道。
“小姐想听臣的真心话?”
“当然。”
“臣觉得不应该去。”
“呼,”妙华眸眼沉沉,看向远处操练的士兵,过了一会儿才温声道,“堂姐自幼就很照顾我,凭着这份情谊,她又亲笔写的请帖,她的婚宴,我……”
妙华收回目光看向时闻:“哥哥,我们回锦都吧。”
时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还是应下了。
现在并不是回锦都的最好时机,这点,妙华不会不清楚,至于清莲乡君的婚宴,虽然妙华曾与其感情较深,但毕竟隔着血仇,他有些担心这丫头会做傻事。
……
“出来吧。”时闻继续翻阅着竹简,冷冷道。
隔帘后走出一艳丽的女子,脚步从容。
“挺有恒心。”
“殿下谬赞了。”女子拿出一封密函,呈给时闻,“偶然间得的,想来殿下会感兴趣,特意来献给殿下。”
时闻本不关心这密函是什么,可目光扫到密函的封蜡时,微怔了下……
时闻看完内容轻笑了声,将密函置于烛火上烧成灰烬:“你还知道些什么?”
“不多,但大多都和……黎华县主有关呢!”女子夹着笑意说道,将时闻的反应尽收眼底,“殿下若是想知道,容我慢慢道来就是。”
“呵,你最好祈祷自己未有一句假话,否则,做好承担代价的准备。”时闻眼里泛着寒意。
女子微后移了半步,但很快缓过神来,朱唇白齿张合:“属下怎敢对殿下有半句欺瞒呢……”
……
三日后。
妙华本想与乡亲们做个简单的告别就罢了……
可当推开府门时,愣是被这声势浩大的送行阵仗给惊了下——怎么形容呢?活像娘家人送自己出嫁的排面吧,妙华有些……哭笑不得。
她也很舍不得峄山,虽只待了短短两年,但比起无亲无故……的故里锦都,这里更有温度。
她脖子上挂了好些东西,是峄山百姓自己编制的花丝环、珠链,两侧的乡亲同自己说着离别的不舍与祝语,还有那爆竹之声、锣鼓齐鸣……
她穿过簇拥的人群,由时闻扶着上了马车,她鼻子有些泛酸,眼泪没忍住就流了下来。她暗自腹诽自己,真像个出嫁的小娘子般了。
可这般想时,她不禁脸泛起薄红,那最前边骑马的哥哥,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