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家议事堂。
“唉,”胥家主接连踱步叹气,复又看向气定神闲的栾家主,憋着一股气不得发作的喻家主和一脸颓然的葛家主,“唉……”
“胥兄,走半天了,也叹了好半晌了,累着坐下喝口茶,歇歇吧。”喻家主有些不耐烦道。
“胥兄,小不忍则乱大谋。”栾家主将茶盖合上,示意胥家主坐下,“这碧螺春清香袭人,口味凉甜,鲜爽生津,还请胥兄坐下尝尝。”
胥家主扶着椅沿,将手里的拐杖重重敲了下地,站定道:“诸位啊,漠渚都打上门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老夫虽已是古稀之年,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但也知当为子孙计谋啊!三百年前的漠渚便不足信,三百年后的今日,这漠渚人背地里说与我们结盟,明面上可是直接进攻我岑州,东城门那边的声响,老夫虽老但还未耳聩,诸位难道就听不到吗?”
其他三位家主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栾家主用手指节轻击茶几,二轻一重后,清了清嗓子道:“咳咳,看来胥兄是信不过老朽啊。”
“老朽已修书与昼求援,胥兄大可不必如此慌张。”
胥家主面色沉重:“栾兄啊,漠渚人狡猾狠厉,汝之计成或不成,岑州都免不了一场浩劫啊。”
栾家主见自己好言相劝,胥家主仍顾虑深深,直接摆谱道:“胥兄,这话老朽可担不起了,漠渚对岑州觊觎已久,这场战事本就是其筹谋多时的,既是如此,都免不了一场战事,我们保全本家,浩劫又如何。”
“栾兄,”胥家主沉声哀叹,“您老糊涂了啊。”
胥家主又看向另外两位长老道:“喻兄,葛兄,二位也是这般认为吗?”
“我们反抗又如何,迎战又如何,即使胜了不还是受南暻管辖,被与昼那边控的死死的,与昼随便派来个什么王便各种打压我们,我们岑州说到底不过是这两国争夺的附庸罢了。”喻家主措辞激烈道。
“依老夫看啊,岑州连附庸都称不上,岑州三百年前还是独立的地域,可那一战……后,便依附于南暻,后来更是直接归南暻与昼派人管辖,只算是个下属州了。”葛家主甚是颓丧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清亮带着威压的女声传来,“诸位家主,都这番时局了,还在隔岸观火,妄想置身事外吗?”
堂门大开,玖黎走了进来,身露肃杀之势。本半刻前她便到了,但听见里面的争执声,她顿了一会儿。
“你是谁?!”栾家主大声嚷道,作势便要唤人,“来人……”
玖黎直接给其下了禁言咒便阖上门,亮出大祭司给的信物青白獠牙面具,额中央有着血色的鱼箓纹。但见各位家主均是愣住,玖黎随即开口道:“想必诸位皆识得此物。”
“在下也不多废话了,”玖黎凛然道,“大祭司如诸位所想被晖亲王所囚,不过目前尚存生息,诸位稍可安心。大祭司亦知道岑州目前的处境,请在下转达她的意思。”
“大祭司希望诸位从大局出发,为岑州而战,莫受漠渚人蛊惑,”玖黎顿了顿,威压更甚,“将岑州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胥家主颤颤巍巍拿起茶盏,茶盖与茶杯边沿摩擦发出细细的声响,饮了口茶水。
“诸位,可是对大祭司的话有异议啊?”玖黎眼神犀利,凌然扫过众家主。
众家主闻言神色又是各异,栾家主因为被下了禁言咒的缘故,一直“扑通”着,玖黎瞥了眼道:“看来栾家主有话要讲啊。”随手解了栾家主的禁言咒。
“刚刚事出紧急,在下多有冒犯了,还望栾家主见谅。”玖黎先兵后礼,聊表诚意表示歉意道。
“哼,咳咳……”栾家主吹胡子瞪眼道,“这面具是大祭司的不错,可老朽怎知你说的便是大祭司说的?还有,这面具你如何得来的,你又是何人,你让老朽一等如何信服于你!”
玖黎并未多言,拿出水镜,便给众家主看,赫然见于地牢中满身伤痕的大祭司,但见大祭司身旁的地上以古岑州语血书写着:见面具,如见某。
“诸位这回可信了?”玖黎收回水镜,诚然,只是大祭司仍不足以劝服他们,便使出最后杀手锏,“诸位家主想两边讨好,谋得自安,可实在不巧啊。”
“诸位交往与昼的加急密函,在下顺手截下了……”玖黎言罢取出这封密函,对着栾家主打开,公布于大家面前。
“你!竖子尓敢!”栾家主一时气急。
“栾家主莫急,”玖黎掐诀将密函当众烧毁,再下一道猛药,“在下虽截下了这封,可在下亦替诸位呈了一封,哦不,准确的说是两封,一封是表明诸位拳拳报国之心、誓与岑州共存亡之志,另一封则是将诸位与漠渚结盟叛变行径悉数上报,不知诸位更希望当上收到哪一封?”
玖黎随意甩了甩手中的灰烬,漫不经心补了句:“哦,对了,大祭司还让在下告诉各位,她现下应是催动不了灵蛊了。”
“若诸位的后招是靠灵蛊来反戈一击的话,可能不能如愿了……当然,若是诸位还有后招的话,在下也就不再多劝了。”
栾家主冷汗直流,其他三位家主亦是心思百转,他们的每一步都被面前之人预判和堵死,现下唯一的出路便是忠于南暻迎战了。
玖黎端起栾家主桌案上的茶递与他:“哎,这上好的碧螺春虽泡久了些,但也依旧是好茶,栾家主可莫要辜负。”
“好……”栾家主手有些哆嗦地接过茶盏,“老朽……愿听汝号令。”
其他几位家主,亦是附和道:“愿听汝号令。”
“那便仰仗诸位了。”玖黎淡淡道。
玖黎自栾家议事堂离开后不久,亦来人造访到此。
……
“回主子,晖亲王已只身一人去往灵犀谷求药。”
“嗯。”南宫子皙全然不似在玖黎面前的虚弱模样,冷冷道,“护好他,无论如何,他到达灵犀谷前不可毙命。”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