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州地处南暻西南角,盛行巫蛊之流,如今归晔帝的一母同胞弟弟晖亲王管辖。
尝闻岑州每隔六年都会于惊蛰日举行祭祀大典,准确来说,是降神仪式。
玖黎不禁拧眉,这也未免太巧,自己竟正好赶上这大典……
不过今日既是惊蛰,这就意味着救自己之人只用了三日不到便令几乎死去的自己恢复得七七八八,这般……玖黎一时脑子里闪过无数猜测,可稍加推断,皆不成立。
罢,既然如此,姑且走一步算一步,也不为辜负这些桩桩件件的事和或喜或怨或爱或恨的人……
随着祭祀大典的推进,天边渐响起雷声,蛰虫惊而出走,祭台上是随着雷声作法的巫师们,阵法初成,其外如泛着清莹的波纹晕开而出,不过几息间便将整条街道覆盖,直到目光所及外。
与之同时,祭台上舞动的红衣少女变换舞步跳得更加婀娜多姿,如步步生莲,而银铃声叮铃间将那吟唱的歌谣推向高潮。
山间蛰虫自不归山而出,纷纷进入阵法中心。阵法处光晕刺眼,玖黎撕下袖间的一块布料蒙住眼睛,稍稍缓和一下眼睛被光晕灼到的刺痛,好在听力尚好,虽看不见也能听见远处的动静。
大概一刻时间的样子入皿仪式便完成了,光晕散去,玖黎正想揭开蒙在眼睛上的布,却听见有东西向自己袭来,来不及多思便侧身堪堪躲开,但还是被那物什上的灵力震到,一时脱力地向后跌去。
摔下墙的那一瞬间,玖黎还微有些庆幸,背面落地多少比正面落地要少些狼狈吧,虽然已经很狼狈了……
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自己似乎被灵力拖起来了。
“王妃!”十步外传来一年轻女子焦急的叫声。
“连翘,无事。”离自己约三尺处,传来极其温和好听的女声。
不过几息,自己便被轻轻的放下,坐到了棉毡上。
“报王妃,属下无能,让那暗处射箭之人跑、跑了……”
“废物,要你们何用!”被唤作连翘的年轻女子厉声道,“若是王妃及未出世的麟儿出了何事,可是你们担待得起的。”
“好了,本宫无碍,”那女子打断了连翘,虽有些责备的语气,但说话的声音依旧温和,只是言语间带着不怒自威的贵气,“先起来,回去自行领罚。”
“是。”暗卫们如临大赦。
感应到有人向自己走来,玖黎不自觉地后退了几分。来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停步温温道:“不用惧我。”
她的声音有极强的安抚性,不过现在的玖黎也不会像以往那般单纯,至亲之人尚且能那般对自己……何谈其他人……
玖黎佯露出被安抚到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谢谢。”
似是想到了什么般,复又“慌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只是、只是,”嘟囔了半天“快急哭”地说出下半句话,“只是从没看过这大典,想待在高一点的地方好好看看,可是不知何处射来的飞箭……”
九分真话十分伪装。玖黎自是清楚,哪怕自己说的皆是实话,也不能消除自己碰巧出现在这里的嫌疑。不过既然被救下来了,先赌一把再说。
她未接自己的话,只是唤了句:“茑萝,进行得如何了?”
茑萝款款有礼道:“回王妃,大典已经接近尾声,但王爷听闻您遇刺一事,甚是忧心,命奴先护您回府。”
“胡闹。”语调微有些恼意,掩着其他的什么情绪。
她复对着玖黎道:“你叫什么名字?”
玖黎微有些愣神,眼底藏着哀痛、恨意乃至更多的情绪,不过好在眼睛上还蒙着布,倒也没露出什么异样,轻轻道:“我……我没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