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风月

  妙华最终还是认同了时闻,安生待着,哪也没去。

  长夜漫漫,她心里还是有些难熬。

  好在狼崽伤养好了些,被放出来暂时分散了妙华一部分的注意力。

  “别动…”妙华抓着狼崽的前腿轻轻抬起来,“疼吗?”

  “嗷~呜~”狼崽弱弱嗷叫了声,眨巴着闪亮的大眼睛。

  狼崽身上还有着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才刚刚结好浅浅的痂,捋开它肚皮上的绒毛,能看见它肚皮偏左侧有道很深的疤。

  妙华不敢碰那,但仅是抚摸狼崽旁边的肚皮,这小家伙就龇牙咧嘴、可怜兮兮,惨极了的样子。

  妙华心疼得很,也不同时闻置气了,她侧首对书案前的人主动说了话,自然问道:“夫君,有药吗?”

  “嗯,有。”时闻应得很快,似早就等着妙华了。

  不多时,药膏就被递了过来,妙华二话没说,自然接了过来,丝绢顺滑,可狼崽却颤颤巍巍往后退,想来是怕上药疼。

  “乖乖上药,才能早点好~”妙华一脸温和地诱哄道,狼崽却还是很怕,然后它就不幸地被时闻温稳按住了小腿子,它惊愕地看向时闻,彻底服软了,完全不敢动。

  妙华边小心翼翼给狼崽擦药,边对时闻道:“你别吓它。”

  “好。”他嘴上是这么应着,也松开了压着狼崽的手,可看向狼崽的眼神仍是很有震慑性。

  狼崽只能委屈地哼唧了声,迫于威压半点大气不敢出。

  妙华给狼崽上好药后,没和狼崽玩多久,就赶紧把狼崽送回时闻的纳戒里养伤去了。

  夜色已然很深,可妙华仍是毫无困意。

  或者说,她舍不得入眠。

  时闻在批阅文书,妙华就撑着手支着脸坐在一旁,时不时研下墨。

  墨水粘稠细腻,玄极无暇,甚至能倒映出两人的影子,妙华看得有些入神。

  许是闲下来了就容易胡思乱想,她现在委实百感交集。

  这一晃神,都九年了……占了她这不长不短一生的大半年岁,可除了峄山那两年,似乎别的日子都是拼拼凑凑,相伴的时候总算不得多。

  可这些,似乎又都是因为她的选择直接造成的。

  若是她放下仇恨,好好待在峄山,或者不听信绛国师的话,自私些留下哥哥,或者结亲后跟哥哥一走了之,而不是如此刻回到锦都,或者为保命服下丹珠,管他道义与否……

  她有很多选择,可她只是一意孤行,始终坚持自己以为的。即使哥哥为她留的退路,她都毫不顾忌旁人感受的拒绝。

  冷恂的背刺、赖承叡的坦白、与昼的施压……都令她有所动摇,她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她自诩的公义,能成为她伤害他人、伤害自己的借口吗?

  这一切究竟是她选择公义的代价,还是她自己的贪嗔痴造就的恶业?

  她愈发活不明白了。

  “墨水好吃吗?”时闻轻笑道。

  “嗯?什么好次……”妙华后知后觉,将握反的墨锭挪开,下颌上一阵凉呼。

  她微有点窘,为了逞最后的一丝面子,口是心非道:“甜的很,夫君也要尝尝吗?”说话间就张牙舞爪拿着墨锭要往时闻脸上蹭。

  时闻本已经将绢帕打湿打算为妙华擦拭嘴角,对着凑上来的妙华一时有些猝不及防,“什么……”

  “哈哈,”妙华上半身已上了案台,和时闻面对面,见着时闻微有些失措的神情,觉得自己也算扳回一成,反手将墨锭放回砚台,耍无赖笑道,“没什么啊。”

  “夫君你紧张什么啊?”妙华生了玩闹心思,就愈发轻佻,这么多年下来,卖萌的谋生能力渐渐演变成了厚脸皮,毕竟和一众朝臣们斡旋惯了,不会“耍赖”的话简直玩不过。

  时闻却笑出了声,半点架子都没有,笑得那么爽朗,令皎皎月色都为之失色。

  妙华看得有点痴,自幼时初见,她似乎永远是那小孩子,而时闻则是照顾她的小大人,以至于她时常忘了,哥哥陪她的那些年,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

  而这少年却那么稳重自持,纵容她的胡闹,陪她度过那难捱的日子。

  说来,她又是何时喜欢上哥哥的呢……

  年幼时,她不知情字,但初见少年惊鸿,救命之恩,再难相忘,偶有余时趣事,总会想着同少年讲,亲手做的堪堪节物,也总想赠与少年一份,再有机会,偷跑出去找少年一同玩耍,她也总是乘兴而来,载兴而归。

  她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很喜欢少年了,只是不关乎风月之情。

  直到哥哥出征前夜,他们才互诉衷肠,交换了信物。

  妙华盯着时闻的眉宇,眼底伤情,可是扇子被她摔断了。

  时闻轻轻吻上了她的唇,安抚道:“怎么哭了。”

  “夫人要觉得委屈,可以拿为夫出气。”他以素手抹去妙华零落的泪珠,“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

  “我哪有这么不讲理……”妙华嘟囔道,“你不准这么迁就我,我会得寸进尺的。”

  时闻握住妙华的手覆上自己的胸口,虔诚道:“夫人将为夫的心都占了去,进万丈又如何,我甘之如饴,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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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再走剧情,先腻歪一章,毕竟后面可能就……下周开始日更,每晚23点准时更新2k+,祝大家考试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