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阵如破碎的琉璃亦如天间骤裂的窟窿,轰然而破,残落的碎片倒影着这灰蒙蒙的天,血淋淋的地,疯了般厮杀的人们以及弱肉强食的秩序。
漠渚军士勇猛异常闻名于九零大陆,若非亲眼所见,玖黎也不会有这么深刻的认识,他们与其说勇猛,不如说只是比平常军士更不畏惧死亡,他们似乎不知疼痛,不知疲倦……粗犷彪悍的体格、颇有兽性的战斗观念,加之火炮这些武器的运用,在没有道法灵力乃至妖术加持的战斗里,若是换做往前,他们的确更加占有优势。
但好在,如今岑州这边有着世家子弟、西关外亡命之徒的加入,以及一些自愿应征入伍的平民加入护城军的队伍,勉强凑了五万人的兵力,辅以玖黎锻造的机甲,南宫子晳的战略部署以及阵术,短时间里倒是岑州军士占了上风。
玖黎和南宫子晳既为修者,便不可随意沾上杀孽凡人的因果,因而他们并未直接参战。
首战以岑州小捷暂休,准确地说,漠渚那边感觉到自己被压制了,便先撤退,但为防他们有埋伏,岑州军队这边暂且亦回来防守,并未追击。
虽是小胜,但也鼓舞了万千岑州百姓,本被战争笼罩的阴霾被划破一道小口,倒也不那么让人觉得窒息绝望了……
入夜。
“胡统领,”玖黎打着灯笼提着薄酒,带着六六还有一些提着装有饭食篮子的百姓走来,“将士们铮铮铁骨,为家国而战,大家都很感激,想带些东西来慰问诸位将士,我便私自带他们过来了,胡统领可莫要怪罪。”
“道长言笑了,怎会怪罪。”胡统领不由失笑,随即对百姓和将士们说道,“多谢诸位前来,我们不胜感激、荣幸。”
本有些萧瑟的城楼,多了些烟火气。
“胡统领,酒量如何?”玖黎拿起手中的酒坛,示意道。
胡统领见了酒眼神就亮了,感慨道:“早些年十两也是喝得的。”
“胡统领海量!”玖黎由衷赞道,微有些不好意思,“在下自叹远不如。”
玖黎将酒打开,酒香很淡,在夜风里纷纷散散,扬手递给胡统领。
“芙蓉醉!”胡统领讲酒凑近鼻尖一闻,豪爽地大口下肚,畅饮尽兴,看向玖黎道,“好酒,地道!”
“统领可觉得熟悉?”
胡统领又灌了一口,本是单手拿着酒坛,现下却另一只手亦攀了上去:“我刚还说怎么这么正,原来啊是故乡的味道。”
复又有些惊诧地问玖黎:“道长怎知我是南零浥城人?”
“初见就听你乡音亲切,”玖黎淡笑,“便斗胆猜猜。”复又轻叹打哈道,“只是在下离家时尚幼,乡音浅了些,倒不好认。”
“哈哈,不成想竟与道长是同乡,实乃我幸,哎,这么多年,可算又遇着同乡了……”
“……胡统领此话怎讲,南零与岑州邻近,常有互通,遇见同乡很难?”玖黎不由有些疑惑。
“哎,难啊……”胡统领颇为戚戚地仰头饮酒,苍茫道,“自从四年前南零之乱后,岑州就封锁了与南零的通道,与南零划清界限,两大州不再往来。”
南零与岑州四年来竟互不往来,可外界怎毫无消息……
“统领,这般大事儿,我倒是未听说过。”玖黎微微叹道。
“哎,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事儿闹得本就不大,再说还有王爷……这消息本就封锁得紧……”
……
“将军,这是岑州那边传来的捷报。”副将呈上文书。
寂将军接过凝眸细看,半晌才道:“传令下去,寅时即启程。”
“是,将军。”
待副将出了营帐后,寂将军看了些其他加急文书,不多时吹熄了烛火,暂作歇息。
夜色里,徒一穿梭如风的黑影来去。
……
“回尊主,我方军队已然撤退至百里外。可还需加派人手?”
“不急……人还没来齐呢。”
“是,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