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到半个时辰,妙华那不祥的预感就化为了现实。
“快来人帮忙,这里有鲛人吐血了!”那大夫边给鲛人把脉查探情况,边喊道。
“啊!”又有大夫惊恐道,“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稳住伤势了,怎么突然……”
“化成……成白骨了。”
毫无缘由,毫无征兆的,一些鲛人开始七窍流血,双脚归为黯淡无光的鲛尾,皮肉迅速靡烂褪去,不多时便化为森森白骨,白骨脆弱,几乎一碰就碎,最终化为齑粉,散去时已如虚无缥缈的雾。
有些鲛人发出痛苦的喊叫声,而有些鲛人几乎来不及喘息就不复存在了……只有极少数鲛人的情况尚算得好——起码还没有这些异样的反应,尽管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快了,他们很快也会如此。
“救救……我们……”
“救……”
“呜呜呜,我的儿啊……”
他们发出哀鸣般的求救声,如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希冀这些医者能救救他们。
大夫们乱成一团,皆惊恐讨论着,他们中不乏行医多载的大能,然而皆未见过今日这怪事。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怪哉—怪哉—”
“唉,我知一凶险的法子,或可一试……”徐大夫叹道。
“这……”
他们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试,毕竟此法过于凶险,尚不知能否成事,若不能,他们没谁担得起这罪过……
“还是先禀告城主吧!”忽有人反应过来道,将乱作一团的大夫们拉回思绪。
“对,赶紧禀告城主!!”有人附和道,马上就有人去正院寻城主。
……
妙华大略听了听冷恂和温寰下一步合力围困温家的战略部署后,就先离开了,不知怎的,自方才开始她心神就一直不宁,她实在放心不下暂时稳住伤情的鲛人们,她默祈着,千万不要有事。
脸上一凉,她不禁抬首看了眼天,乌云密布,原是下起了零星的小雨,雨珠断断续续落在青石板路上,心里的石头却难以这么干脆的落地。
“城主,请您稍等片刻,奴这就去取伞来。”女使低声道,她神色有些慌张,显然在为自己的失责后怕。
“不用了,也没多远,”妙华加快踏着步子往回走,“不用跟着了,回去复命吧。”
她瞥了眼隔院那挺拔的木棉,一树橙红姿丽,花香浓郁宜人。
后面的路她都记得,她心有些乱,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女使欲言又止,终是不敢多言,俯身行礼退下了,“是。”
她方过了一个月门,就迎上了来寻她的大夫。
……
腐烂的气息蔓延到了院外,妙华还未进院子,就被这厚重的腐烂气息呛得咳嗽了几声,待入院,入目尽是腐肉枯骨和随风飘散的齑粉,入耳是绝响的悲鸣。
她未有迟疑,快步探了个皮肉半腐的鲛人的灵息,她强稳住心神,又探查了好几个鲛人的情况,面色愈渐惨白——她找不到症结,起码现在,她毫无头绪。
偏院有一水池,并在今日被大大扩建,接通有源源活水,很多伤重的鲛人被安置在其中,妙华在池水里浸泡了很多有益于缓解他们伤情的灵药。
但毕竟水池容量有限,且这药浴较猛,并不适于伤势较轻尚未化为鲛人形态的鲛人,后者被安置在院中临时搭建的医棚和偏院多余的客房内接受医治。
可是,她分别探查的每一个鲛人,情况恶化地都那么相似——
明明脉象与半个时辰前无异,明明灵息有序,明明已将其在与殒灵水相接的血池中所受的灼蚀之伤抑制住……
身旁的大夫们私语纷纷,怯怯道:“城主?如何了?”
“城主可看出什么了?”
“城主,老夫知一凶险的法子,”徐大夫朝妙华请道,“鲛人丹珠有延年益寿、净化污秽、洗髓修骨之用,但若是将鲛人灵息皆凝于其丹珠之中加以净化,即使不知是何缘由使鲛人们伤势突生此变,仍可……”
妙华身形一顿,凝眸看向徐大夫,问道:“可有先例?”
“莫问神医曾以此法成功救治过一金丹期的修士,”徐大夫沉声道,“此后再无人成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