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黎再次醒来时,是在一轻烟渺渺的溪边。
玖黎骤然醒来,一时还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她微有些警惕地看向四处,四周植满梨花树,洁白的玉瓣零落纷飞,崖上的清溪哗啦落下,除却溪水声,静谧不已、不见旁人。
溪水清澈,可见其下游来游去的鱼儿。玖黎微微觉得有些口渴,捧起清澈的水便饮,溪水带着微微的甘甜,和灵犀谷中的清泉滋味一般好。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窣渐近的脚步声,玖黎修道多年,感知对方并无战意,以为是来寻水止渴的过路人,想着萍水相逢没必要节外生枝,先友好试探再说,转过身来,笑吟吟道:“过路人,水很甜,快尝尝。”
水汽氤氲里,玖黎只看到男子高挑瘦削的身形。
那白衣男子脸上戴着半边面具,一言不发只是缓步向她走来,在与她相距约莫一丈处停下脚步,双眸注视着她,空洞而深沉……
更准确点,玖黎微有些大胆地读出那眼眸里难掩的思绪……是细腻而深情。
玖黎一时有些失神,她对这人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她并不记得自己此前见过他的……
还来不及细问,只见那男子轻启薄唇,眼神微恸,眼尾泛红道:“是啊,我……于你,向来只是个……过路人罢了。”
他毫无血色的薄唇因极力地压抑着悲伤的情感而微微颤动,慢慢渗出血来,玖黎只觉得自己的心随着那微颤的薄唇一纠一纠的刺痛。
自心中蔓延四窜至全身百骸的难过与痛苦将她湮没,似是沉寂已久的情感刹那破土而出,无法吐出一言一字,她不愿或是不敢再看这男子,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他。
她明明清晰地知道这种犹如扎心般的强烈钝痛感她不应在这样的情境下有的,这样厚重且因为眼前男子而剧烈起伏的感情她不应该有的。
可是奈何她此刻如何头脑清醒,她依然觉得悲伤到窒息的无力感死死缠绕着她。
而她除了就这样一直保持原来的姿势双眸凝视着男子外,无法也无力做别的动作,鼻尖并没有犯酸,眼眶也无一滴泪水,可她明明难过极了,或者说不只是难过,还有一些别的压着自己无法喘息的情绪……
可她只是看的更深了,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再不多看几眼,便没机会了……
男子默了好半晌,似是想从女子身上看出一些期待的东西,可从他失望无光的眸中可以知道他并没有看到。
他垂了垂眸微微颤抖地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不记得我没有关系,反正按照约定……我是你的了。”
他低沉的嗓音略带沙哑,透着无尽的欢喜、绝望与忍耐,不待玖黎作出回应,便作幻影消散。
空荡的水雾里只留下了一颗泛着碧蓝色光晕的剔透珠子浮在空中,约莫玖黎小拇指盖大小。
玖黎一瞬间满腔压抑着浓浓的窒息感,心痛得蜷缩起自己,半晌才回过神来,后肩、额头、手心泛起层层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玖黎费力地站起身去取空中那颗珠子,食指才刚触碰到,那珠子便直接化作一束碧蓝色的光融入玖黎体内。
玖黎原本麻木的身子被撕裂的痛贯穿着,似乎连带着灵魂都被撕裂开来,不多时便失去了意识。
待光晕消失,只见玖黎额心生出蓝色的花纹,花分三瓣,花瓣细长而妖娆,将原本青嫩的玖黎衬得多了份妖冶美。
待玖黎再醒来时,是在一个光线略暗但十分宽敞的房间里,房内多数物什皆是古檀木制的,长长的暗红色帘栊随着风轻摆。
玖黎醒后,床边随侍的两个女子,均俯身行礼道:“灵女安。”
玖黎初醒,又被称为“灵女”,大致瞥了下陌生的四周,难免有些懵,但好赖是淡定惯的性子,微微应道:“嗯,请……起吧。”
许是睡得太久,喉咙干涩,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其中一女子取来温热的水奉上,玖黎接过饮下后虚脱感方有些缓解。
看了眼床侧俯首的两女子,正欲问……便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