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久等，小姐方醒，命臣请将军过去。”缨绯恭敬道。
“嗯……好！”赖漪涵揉了揉微有些惺忪的睡眼，握起身侧的长剑。
……
“将军，请。”缨绯侧开身恭请道。
赖漪涵半身踏进院中，只见身着淡蓝广袖襦裙，佩着披帛，头发半挽的佳人正专注地调试着琴弦。
凤琴如长虹游龙，首尾相继，又如行云流水，均匀而有韧性，在佳人的拨弄下时而发出轻灵圆润的琴音。
她迈着步子轻轻走过去，生怕惊扰佳人。
妙华调好琴，给赖漪涵斟了一盏刚煮好的清茶，温婉从容道：“将军可有想听的？”
赖漪涵笑了笑，道：“臣想听的小姐大抵是不愿弹予臣的。”
“除却凤求凰，只要我会，将军想听的我都可以勉力一试。”妙华打趣道，对面却没了声音。
妙华蓦地抬首看向赖漪涵，后者眼神有些遮掩，笑得有丝丝的不自然，这可真是不凑巧……
“……咳咳，其实不瞒将军，我心中已有想弹的曲子，若将军不介意，可否随我的便呢？”妙华顺了顺莹白的琴穗，其上的玉珠轻轻滑落。
“好。”赖漪涵小酌了一口清茶，便抱剑行了一礼道，“请小姐赐教。”
琴音和缓，起伏虚灵，正调定弦，一声起便知是那不可弹的谋逆之曲——
广陵散！
缨绯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心肠百转，随琴音起落，心中难安。
赖漪涵拔剑出鞘，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旋即随琴音流转起舞。
初时出剑轻佻，带有试探、迟疑，多为防守之势。
转而琴音不疾不徐间戈矛杀伐之气尽露，赖漪涵出剑凌厉决绝，剑气外露。
一番缭乱的剑舞后，琴音畅快收缓，轻巧散落，如一片碎石掷向湖间，连漂数下后抵达湖的对面，留下荡漾晕开的圈圈水波，又如弓箭离弦，于万军之中直刺向敌军将帅。
曲归是功成身退后，畅快淋漓的舒展。
……
曲毕，很多话已不必多说。
妙华投以赖漪涵一笑，为其递上锦帕，后者接下擦拭脸侧颈侧薄汗，帕子上携着淡淡的梨花香。
“将军的私心是什么？”妙华直视着赖漪涵的眼眸，面上挂着浅浅的梨涡，语气温和柔似，有那么一瞬脱俗得如误入凡尘的仙。
他透过赖漪涵的皮囊，瞧得明晰，觉得更有趣了些——愈是干净，堕落时愈是动人。
“是……”赖漪涵抿了抿唇角，终是道出口，“是小姐。”
“我？”妙华比吃惊更多的是觉得好笑，“将军可否说的具体些？高官侯爵、良田宅契……”
“小姐，可还识得此物！”赖漪涵有些急，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巧的折扇，“臣幼时承蒙小姐相救，臣的命都是小姐的，私心不过是报小姐救命之恩。”
妙华摊开折扇，扇上写着歪歪斜斜的字，她想起五岁时的夏日，去赖御史家做客时——
她素来待不住，便带了两女使于府中转悠，不料撞见一女娃被人推下湖，顺道救上来的事儿。说来也是无心撞见、举手之劳，不成想还有这后续……
“将军，那就有劳相助了。”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