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暮黎何解:始于日暮,终于黎明,生于黑暗之初,殁于光明之前。

  淌过世世的黑暗,踏着一路荆棘满身猩红如从地狱出来的恶鬼,拖着早已沉重不堪的躯体,步履蹒跚地步来,仿似下一步便会重重倒下,但少女的步伐异常坚定,每次落脚都在本就泥泞的来路留下清晰的脚印。

  天地间,陪着少女的只有幽幽萤火,“踏,踏,沙……”,不知已走多久,少女终于走到这里。

  她看向众人,不自觉松了口气,微微将嘴角扬起温和的弧度,站定才张开干涸的唇,声音沙哑而坚定地说道:“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我回来了。”

  语未毕,原本一片颓然的人群,在短暂的愣怔后,忽的躁动起来,“是郡主!”

  “真的,是郡主回来了!”

  “郡主姐姐,我们等你好久了……”

  “郡主……”

  少女走向人群前须发苍白的老者,微微颔首后,垂眸默悼遍地亡魂,抬眸望向笼罩着整片混沌夜空的咒枷禁制道:“我来了,我们一起来划开这黎明。”

  字句清晰,掷地有声。

  ……

  “你似乎有些意外?”少女左手紧握被血浸染的挽明剑,右手轻攥随意擦拭嘴角的血,坚毅地站在众人之前,浑身透着肃杀之势,傲然直视着那列下禁制的主阵之人。

  “佛偈有言:有句无句,如藤倚树……”

  “阿黎,你向来令人意外,只是……无论你作何努力,你都无力撼动这宿命的。”

  “树倒藤枯,句归何处……”

  “阿黎可知,藤树相依时,看似可有可无,却早已祸福相依、生死相缚,悄然间埋下倾覆的因果;况现下树倒藤枯,谈何归路?”

  少女肆意长笑握剑直直指向那人:“你,自是没有归路了,而我们的归路,不需你的妄评。”

  我曾以为我所倚的藤早已枯零久,幸平生未竟,方还因果,方不辜负。

  一树婆娑里记着曾经的一场罔措,我一路走来,每一步于我而言皆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