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看电视的村长显然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从大皮沙发上坐起身来抬头朝外看了看,中年女人朝外指指跟他说了句什么,中年男人穿上拖鞋到院子里来查看。他刚到走廊,周卡过去一把捂住他嘴,轻声喝道:“敢喊我捅了你。”
中年男人知道这次遇到强盗了,拼命的摇头,表示不会声张,田铁掏出匕首在他眼前晃晃,周卡将手移开,两人架着他走到旁边的厢房门口,推门进去。周卡脸上围着条围巾,只露出眼睛,他恶狠狠的说:“我们只问你一个问题,若是老实回答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切碎了你喂你家的狼狗。”
中年男人五大三粗的,身体肥硕,肥肉堆积的油光瓦亮的脸上满是惊惧,染得乌黑锃亮的小分头已经凌乱,脸上的肥肉哆里哆嗦,他忙不迭的点头,让周卡觉得很像影视剧里的汉奸面对鬼子的样子。田铁为了确认首先问:“你是钱村长。”
中年男人点头:“是,是,我是村长,我姓钱,叫钱满多,今年四十六岁,我上有老下有小,女儿在市里上班,我老娘都八十了,还指望我养老呢。”
周卡喝道:“别说废话!我问你,汤家搬到哪里去了?别问我是谁,也别问我们想干嘛,你只要回答就行,别说你不知道,我没有耐心给你兜圈子,说半句废话,我立刻宰了你。”
田铁的脸遮在羽绒服的帽子里,显得阴郁可怕,钱村长咽了口唾沫显然在犹豫,汤家人他万万惹不起,但眼前的两人他更是不想惹,但汤家的势力没在跟前,眼前只有两个强盗的穷凶极恶。
于是钱村长果断选择了招供,他说话也挺简洁:“他家在市里有好多所房子,但我从来没去过,没人知道他家住那儿,他家很神秘的。”
田铁的匕首噌的顶入他肚子一厘米的深度,扎在他厚厚的脂肪内,钱村长啊的一声叫唤,被田铁迅速捂住嘴巴,钱村长拼命摇头,他只穿着居家的睡衣,在外面寒冷的气温里又冷又疼,极其难受,松开他嘴后,钱村长满脸的惊恐说:“听我说完,听我说完,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他已经极度惊恐,他很怕被两人痛死在自己的厢房里,然后扔到狗窝边,他不晓得家里那条平时凶恶异常的狼狗会不会吃他的肉。他脑子里竟然开始琢磨今天家里的狼狗为啥没叫,但紧接着周卡低声喝道:“我们时间不多,你再不说,我们可真下手了。”
钱村长带着哭腔说:“我说,我说,因为汤家在七里海村搞产业总要办些手续,需要跟我接触,我也去过他家几次,后来他家大儿子的独生子喜欢上了我家闺女,我闺女在市里上学,他儿子偷偷约我闺女去过一趟他在市里的家,好像在阳洛市新城区,他家那天没人,他儿子小流氓想欺负我女儿,我女儿拼命反抗才躲过去,这小兔崽子,长得跟他爹一样又憨又蠢,后来我女儿再也没跟他见过,他家儿子估计也不敢跟他老子说这事儿,他儿子跟我女儿说他家决不允许带外人去的。”
“你的意思是你女儿知道汤家大儿子家在哪里?”周卡问。
钱村长拼命点头,也许是回想起女儿在汤家受到的屈辱,他满脸的义愤填膺的说:“对,我现在就给你问。”
他说着下意识的摸摸口袋,发现自己穿着睡衣,手机在屋内,周卡和田铁不可能将自己的手机给他用,会留下证据。钱村长很聪明,其实他也不想在两人的手机上留下女儿的手机号码。他想了想说:“你们放我回屋,我去拿电话,我保证不跑。”
周卡琢磨了下说:“你去穿上衣服,带我们去一起去市里,找到汤家老大家的地址,就放了你。
钱满多脑子迅速的转悠了下说:“好,我跟你们走,但你们别伤害我的家人,我把家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我爱我老婆跟闺女,村里都说我在外面包小三,其实怎么可能,我那么爱我老婆,我跟我老婆结婚那么多年……”
“行了行了,赶紧的吧,那么多废话。我们的目标不是你家人,但是你若耍花样目标就会转移到你家!”田铁制止了老钱用来忽悠村民那一套。
望着钱满多进屋的背影,田铁问:“他会不会耍花样?”
“不会的,他聪明的很,他知道我们找的不是他。”周卡自信的说。
果然透过窗户看去钱满多一边穿衣服一边跟他老婆说着什么,然后手向窗外一扬,院子里的汽车响了两声,周卡和田铁明白钱满多的意思,忙过去上了车,接着钱满多出来上车,他老婆将大门打开,等车开出去后锁上大门。
开出家门后钱满多有些洋洋得意的说:“我骗我老婆说有几个果蔬承包商在歌厅等着我去唱歌呢,你们不知道现在正是各村拉拢客户的关键时刻,竞争激烈的紧。”
田铁和周卡心里暗笑,谁说他们不知道这事儿,他们两个可是冒充过采购商的。钱满多接着说:“我们村和邻村八里台村这两年都开始搞有机大棚,他们村光偷懒,土地指标根本不过关,就靠市里的农业技术员给做假数据,天天请采购商吃饭,有个啥用?那些采购商早跟我商量好了签我的合同,只会象征性的跟他们签一点罢了。”
“你们不是战略合作关系么?”田铁问。
“唉,那都是瞎扯,是给外人看的,白双喜死乞白咧跟我合作,我抹不过面子只好答应,都没有正式文件儿,他整天拿这个合作到处做宣传,忽悠采购商商。”钱满多对白双喜有深深的不屑,突然想起什么问,“你们怎么知道?”
“啊,啊,这么回事,我们路过他们村看见横幅了。”周卡忙编个瞎话。
“靠,还拉横幅?真有他的,白双喜,就会弄些没用的花样,你倒是把土地质量搞上去呀。”谈起村里的种植业务钱满多立刻侃侃而谈,颇有唯我独尊的霸主气概。
车子开进市区,钱满多给女儿打了个电话,但没人接听,反复拨打无果的情况下,钱满多将车开到一处豪华小区门口停下,让两人在车里等他,过了二十分钟,钱满多返回,周卡忙问:“问到了么?”
钱满多说:“问到了。”
周卡吁了口气,继而发现钱满多有点情绪不对劲,忙问:“你是不是耍什么花招了?怎么看你有点不对劲呢。”
钱满多忙说:“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怎么回事,你这情绪很低落呀。”周卡追问,其实他也怕钱满多报案。
“我要是耍花招,我绝对就不回来了。”钱满多闷闷的说。
“那你怎么了?绝对有问题。”周卡不依不饶。
钱满多紧闭着嘴唇开着车,半饷方说:“我女儿,我女儿,她……她竟然带男的回去过夜!”
周卡和田铁一阵惊愕,立时明白怎么回事,周卡反应快说:“现在年轻人都这样,你不必太在意。”
钱满多叹口气说:“我是担心她,她一个人在市里,我怕她被坏人骗,你们都没孩子呢吧,你们不知道当父母的对孩子永远是不放心的。”
周卡和田铁听着钱满多感情流露的话语,都是一阵沉默,田铁这些日子总算享受到二十多年从没享受过的父爱母爱,他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命不好,但现在他更加理解了其实他的父亲田农和母亲唐菲在这二十多年里比他好过不到哪去。
周卡想着自己父母皱纹增多的脸庞,想起上次中了二师兄的巫虫,最后在河塘县医院里被救活,父母见他醒过来后那种狂喜激动笑着流泪的样子让他久久不能忘却,他们把孩子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三人都沉默不语,车子在这略感“诡异”的气氛中开到一处高档别墅区,车子没安蓝牙大门钥匙被保安拦住不能进入,三人下车步行进去,顺着楼号一路寻找,终于找到一处独立别墅,钱满多说:“应该就是这栋。”
三人商量着如何进入,钱满多说:“我可不能过去帮你们叫门了,不能让他们家知道是我带你们来的,你们不知道他家可霸道了,跟市里的某些大人物都有勾结的,汤自清虽然老了,但他的三个儿子都不好惹,三个儿子汤龙、汤虎、汤豹,你们听这名字就是旧社会地痞流氓的典型名字,而且他家院子我一进去就浑身发冷头晕脑胀的。”
周卡点头说:“要不我们就用用最常用的招?”
“什么招?”田铁问。
“查水表。”
“可是我们这身衣服不像啊。”田铁担心的说,“他家既然这么谨慎,警惕性一定很高。”
“没关系,我这里正好有,你们等着。”钱满多说完一溜小跑跑出小区去车里拿东西,回来后手里拿着两套衣服,还有一个文件夹。他兴奋的说:“前天刚去镇里开会,镇里要求对各村水电管理人员实行统一管理,着装要统一,因为现在村里都开始一户一表了嘛,收钱多了,自然要弄的规范点,老百看着才会舒服点,交钱也痛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