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给他,给他接上了,然后他们……他们让我把尸体处理掉,我就将尸体肢解了,先放干净血,然后出去买了个箱子,选好地点就去扔掉了。”崔冬来显然对那件事记忆犹新,他眼神里依旧有着丝丝的惊恐。
周卡说:“那为什么你要把尸体抛在两个地点?”
崔冬来说:“一只箱子装不下,我应该买两只,但是弄好后已经天黑了,估计小商品市场那里早就下班了,于是我就将他的头和胳膊裹进垃圾袋,一层层裹好,就……就那么拉出去扔了。”
“为什么一个扔江里一个埋在树林里?”
“箱子上我系了块石头,用网兜兜住系在箱子提手上,我想这样就会沉入江底,塑料袋裹住的部分我怕扔下去会飘在水面,就在那附近找了片树林埋在里面了。”
崔冬来的作案过程原来是这样的。
“那你怎么会有死者的汽车?”周卡继续追问。
“那辆车是他们开来的,用来把尸体拉到我家的,让我一并处理掉,他们说我会解剖尸体,让我把尸体弄成一片一片的再扔掉,那样就不会有人看见了,他们半夜把尸体抬到我家离开后,我坐在地上一晚上,我特别害怕,尸体就在浴缸里,我害怕极了,后来天亮了,我才把尸体给放血肢解了,我不敢将他切割成小片,我没那胆量,我只能把它直接而已,然后买了箱子将尸体装进去,又把头颅和一条胳膊裹进塑料袋,等到半夜才开着死者那辆车出去抛尸了。”崔冬来脸上写满了后悔。
“那怎么我们在路口摄像头里找不到那辆车的影响呢?”周卡问。
“我建议他们走没有摄像头的马路,从小区侧门那边进来的。”
周卡本来觉得崔冬来除了这件事还算是个好人,起码从他和副院长吵架那件事可以看出他很正直,从他和出轨的老婆离婚后将几乎全部财产留给老婆这件事来看他还比较善良,但是他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堕落到为了钱就去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也许为父亲治病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
周卡叹口气说:“他们给你多少钱!你这么为他们卖力气?!”
崔冬来低下头不说话了,最后才低声说道:“我父母在老家炕上躺着,没钱医病,我姐姐为了照顾我爹妈跟我姐夫离婚了,我姐夫不满意我姐姐每天住在娘家,我父亲的尿毒症需要换肾,但是我没钱,我工作了七年没攒下多少钱,基本都花在房子上面了,剩下的都给了我前妻。我父母辛辛苦苦供我上大学,省吃俭用,要知道穷山沟里的人家供出一个大学生来是多么不容易,而且我还上了研究生,接着是博士生,本想我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我也能好好孝敬我的父母,但是……但是我却在申海这个大城市离了婚,还没了工作,没医院愿意要我,我就住在租来的房子里,每天省吃俭用,我没脸面对他们,我无力救我父亲的命,当年寄给他们的钱,早就给我父亲看病花光了,我身上也没有钱,我想这辈子对不起我的父母下辈子再报答他们吧,结果我自杀没死成,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久就有医院的同事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做个手术,给的钱非常多,只要能把手术做成功,我当时正跟师父学了五行虫的使用方法,心说正好可以试一下,本来对方那种手术需要找到合适供体,然后再去技术领先的大医院做,但是寻找供体的时间会比较长,因为国家禁止活体供体交易,而且这种手术成功率并不高,即使能移植成功后期也非常有可能产生排异反应还要再截掉,但是对方说有供体而且我手里又有了五行虫,所以我想手术一定很容易的,我对我的手术水平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在我们医院,除了我和另外两名医生,没人能做这么复杂的手术,于是我就同意了,而且为了安全,我拒绝了他们给我安排任何助手,有了五行虫,已经不需要什么助手了。当然了主要是他们给的钱多,先付五百万,成功的话再付五百万。所以,为了给我父亲换肾,我就决定干这一把,但是没想到手术台上的供体却是个死人,他们没说别的,就是让我对眼前的死者马上进行截肢并且进行手术。”
众人以前怀疑的杜晗是在崔冬来的住处被杀的,是错误的,原来杜晗是死在何庆东的别墅里的。
“你就没有拒绝?”周卡不可思议的问,他不明白崔冬来为了钱竟然甘愿为对方做这种事情,给死人截肢并且做手术。
“我不做不行啊,那是他们的地盘,有两个人五大三粗的,就那样瞪着我,他们已经杀了一个人了,我都已经知道他们杀人了,我若是不干,我想他们会……他们会杀了我,而且我已经收了他们的钱,所以……所以我……”崔冬来一副有苦难言的神情。
周卡虽然鄙视崔冬来没有原则在淫威下选择了顺从,但是他倒是很理解崔冬来,对方不小心杀了人,崔冬来知道了这个事情,若不帮着他们做手术,那对方肯定不会放过崔冬来的,弄不好真的会杀了他封口,何况那么多钱,对崔冬来说那可是他爹的命,他那个时候也只能答应了吧,而对方将抛尸的活儿交给他,也是想进一步拉他下水。
周卡叹口气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人往往都是一念之差,一念向左一念向右,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崔冬来长叹一声,叹息里似乎有无尽的沧桑,他苦笑一声说:“反正我爹已经找到供体了,我的钱也已经到位了,除了治病,剩下的还能留给他们养老,足够了,我姐也不愁钱花了,他们三个生活足够了,我也没什么好惦记的了,要是能回去看一眼父母,我死了就死了,就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这人怎么总想着自杀?你就不能有个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么?人死是早晚的事儿,何必那么急脾气呢?急匆匆的干嘛,慢慢走,看看风景,别白来一趟啊,你爹妈拉扯你也挺不容易的。”周卡没想到自己反倒开导起崔冬来了。
崔冬来又苦笑道:“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我这罪过恐怕没机会看风景了。”
周卡嘿嘿笑着说:“既然你没参与直接杀人,且肢解抛尸又是被迫,再加上你若是戴罪立功还是可以将功赎罪的。”
崔冬来抬头看看周卡,又抬头看看屋顶的摄像头,然后说道:“师叔,我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周卡满意的点点头,掐灭手里的烟头说:“好哇,下面先正经的交代下问题。”
崔冬来愕然说:“我……我刚才都是正经交代的。”
周卡说:“我知道,我是说有一些问题,你还需要再交代一下,我先听听。”
崔冬来一副诚恳认错,坦白从宽的态度点头说:“好,师叔,你问吧。”
周卡想了想问道:“何智维明明在医院截肢了一条腿,为什么你却给他移植了一条胳膊?”
崔冬来说:“他是截肢了一条腿,但是他的右臂也受损严重,医院给做了手术说看恢复情况,如果神经血管能恢复功能和知觉就行,恢复不了也需要截肢,那个时候何庆东想把儿子转到苏江市那家做肢体移植手术最好的医院去,但是没有供体也根本做不到,何智维曾一度有过自杀的念头,一条胳膊一条腿都要截肢,女朋友又和他分手,他试图自杀但是没成功,他爹何庆东就急着给他找供体,国家允许活体供体交易,因此手术必须转移到家里去做,所以何庆东的一位医生朋友跟他说可以帮他找个医生到在院外做,而何庆东的那位医生朋友就是我曾经的一位同事,我就被他说动来帮助何庆东,他告诉我何庆东找来的供体是自愿的,但是虽然是自愿也无法在医院里做,我朋友说这手术难度太大,在院外只有我能做,我知道这属于违法,但是看在那一千万的份儿上,我还是答应了,我想我不用管其他事情就行,就是做个手术,反正对于何庆东的儿子来说是件好事,而且断肢再植手术虽然能做的地方也不少,但是手术后效果普遍不佳,能完全恢复功能的少之又少,一般都是部分恢复功能而已,有的干脆连知觉都无法恢复,这是说的“断肢再植”,就是自己的手断了接上后的效果,若是断肢异体移植可就更难保证结果了,其实若是在以前即使是站在医院的手术台前,我也不敢说大话,但是现在有了五行虫,我感觉即使是最简陋的手术台我也能接上他的胳膊,而且保证恢复完全的功能,甚至可以说是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