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时候寨主的权利还是有一些的,苏寨主的女儿苏瑾生的出类拔萃“肤白而身形妖娆,眼亮且含情脉脉,山歌唱得尤其好听,有一副百灵鸟般的嗓子,她织得花布能招来美丽的小鸟,她烧得饭菜能引得人肚子咕咕乱叫,花一般的笑容能驱散人心头的郁闷,她认识的字几箩筐也装不满。”
只有这样优秀的姑娘,才配得上田农这等优秀的人才,虽然田农并没有多么大富大贵,但那时候还没多少人在乎钱,她们更看重的是人品,顶多在乎在乎下一代的基因。
附近村里在外经商赚大钱的也有,但他们的炙热追求根本融化不了苏瑾对田农浓得化不开的感情,苏瑾曾跟自己的母亲说过,自己非田农不嫁。而田农当时去却何尝不是如此想法,他庆幸自己有如此福分能跟苏瑾在一起,他觉得他和她的未来美得就像秋天漫山遍野的鲜花一般,双方父母已经开始为两人谈婚论嫁,并且很快达成了婚礼计划,那时候结婚都简单,什么值钱的东西都往女孩子身上穿戴就好了,苏瑾家给女儿的嫁妆非常丰盛,而田农家则负责准备够全村人大吃三天的美食。
跟喜庆的婚礼准备相比,郁闷的是那群被田农拒绝的姑娘,而其中最落寞的人莫过于唐菲,唐菲和苏瑾住同一个村寨,外貌长相非常出类拔萃,不在苏瑾之下,甚至因为穿衣打扮的大胆入时,她看起来比苏瑾还要引人注目,但与热情爱笑的苏瑾比,唐菲从来不苟言笑,一脸的寒霜能拒人千里之外,美目流转间闪过的都是冰冷的眼神。对她爱慕的男人同样很多,至少不比苏瑾少,但碍于她的身份,他们很少有人去跟他表白,即使表白也会遭到她的不屑一顾,那个时候“成分”这个词语很流行,被标上富农地主家的儿女基本都不会有个好婚姻。
但唐菲的身份并不是在那时通常意义上的黑五类之流的,她的身份很特别,她是巫师的女儿!
“巫师”只是当地的叫法,北方叫神婆或神棍,南方有的地方叫蛊婆,但其实神婆和蛊婆巫师做的事情基本相同,只是做事的方式却有着天壤之别。
先不管某些东西是否真实存在还是装腔作势,神婆的目的是为人消灾解难,而神婆的方式是与神明或鬼怪取得关联,从它们身上得到某种需要的信息,来为人除去莫名的灾难,而蛊婆就很简单,就单纯是下蛊,下蛊的目的就是满足一部分人对别人的邪恶的想法,听起来就很恶毒。而巫师跟神婆有些类似,同样是为别人消灾解难,但她们除了利用某种外人不解的通神术外,还兼具蛊婆的那一套,蛊婆的蛊一般意义上讲都是害人的,但巫师制造的东西有的却是有积极意义的。
比如有的巫师能利用虫子进入人体消除胃里的积食,有的能随着血流进入心脏,由心脏甭入身体各处血管,疏通血管狭窄阻塞部位,而有的更受胖子欢迎,巫师能利用某种虫进入胃内,吸收食物的营养,使人无论怎么吃都不会长胖,还有的虫能治疗头疼胃疼以及其他各种久治不愈的疼痛的,而疾病除去后,巫师会给人喂食打虫药,将虫杀死后排出体外。
而最为神秘的是它还能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其中比较引人注目的就是桑榆祈求巫女去办的事情,让自己心爱的人回心转意,这种现象不似以上各种祛病的巫术一样可以用科学解释的,另外还有能让两个相爱的人彼此不分开,若一方变心,就会在四十九天后暴毙当场。还有的邪恶巫师看谁家的姑娘漂亮就在她身上下某种虫,姑娘就会乖乖跟他走,而最神奇的就是巫师都能活很久的时间,传说他们会吃掉自己养的虫子,那些虫子能吸收他们身体里的各种毒素,使人延年益寿,这个倒是可以解释一下,据科学家研究,人类本都可以活到二百岁以上,之所以活不到是因为人会受到外界的种种侵害,若没有各种有害人体的物质存在,人的身体机能是可以活很长时间的,若巫师的虫子或其他制造出来的活物能将人体内的各种毒素和有害物质吃掉,那巫师能活到二百岁也就不足为奇,但关键问题是,会不会有那么一种虫子的存在呢?有没有只有巫师自己知道。
其实巫师的本事不单在御虫术,他们可以驱使各类能控制的动物来到达某种目的,只是虫这种东西小而且生命力旺盛,能进入人体,做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那个破四旧、破除迷信的年代,别说是从事与鬼神邪术稀奇古怪的东西相关的职业,就算相信这种东西都会遭到鄙视甚至迫害,那个年代遭受批斗的人很多很多,原因也很稀奇古怪,但唐菲母女两个除了遭到唾弃和人们的白眼外却并没有被迫害,原因是那些人不敢靠近她们家,很简单,他们怕巫女会在自己不知不觉间害死自己。
其实从这点上来说,人们还是相信巫师的那一套的,不但相信而且还很畏惧,因此那些口口声声破除迷信的人本身革命的就不够彻底。
那时候周围村寨还流传着关于唐菲母女两个的种种流言蜚语,说唐菲是野种,是她母亲跟野男人生的孩子,还有的说唐菲的父亲开始并不知道唐菲母亲是巫师,结婚后发现了真相就离家出走了,还有更邪乎的竟然说唐菲的母亲杀死了他的父亲,因为她发现他想逃跑。不管怎么说,极少有人知道其中的真相,人们只是觉得唐菲随母亲的姓氏,本身就很奇怪,很多留言就是在此线索上产生并演绎的。
后来寨子里有一名青年无赖,因遭到唐菲拒绝怀恨在心,下山去镇上召集了一群激进分子,说自己村寨里有巫女,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围住了唐菲家的房子,苏瑾的父亲听闻此事慌忙过去阻拦,苏瑾的父亲作为寨主宅心仁厚,他从来没要求过唐菲和她母亲搬离寨子,作为一寨之主,他明白巫师这个职业存在了上千年,自然会有它存在的道理,只要巫师能和村寨的人和平共处,那就没有什么必要将其驱逐。
但那群一天到晚打打杀杀到处嘚瑟的卫兵战士们,哪里会听他的话,他们将苏寨主一把推开,有几个已经踹开了唐菲家的院门,唐菲从屋内冲出来站在院子里冷冷的看着这群比土匪流氓还不及的年轻人,即使在镇上县上也难得见到像唐菲这么俊俏的美女,他们中间立刻口哨声响起,污言秽语接踵而来。两个看长相就已经注定是流氓的人手里拎着钢管走了上去,此时人群中一声怒吼,田农在他们中间扒拉了几下就走到了院内,他是来苏瑾家商量喜酒的事情的,正好赶上小流氓闹事,以他的古道热肠,这种事情肯定要管。
那群人根本挡不住田农的脚步,田农挡在唐菲的身前冲着他们说道:“自古以来还没人敢在这片山里撒野,你们如果想走着出寨,现在就赶紧滚!”
田农说话很不客气,想当然激怒了那群人,他们在镇里甚至县里批斗人折磨人惯了,哪里吃过这等言语,立刻拎着家伙蜂拥而上,田农一巴掌一个,一脚一双的打倒了四五个,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他后背被铁棍狠狠砸了两下,后脑被铁索抽中,要不是他身体强壮早被砸晕了,此时寨里其他的年青人也加入战斗,战斗形式立刻扭转,一群小流氓终于被打得在地上呻吟翻滚,苏寨主慌忙拦住几位年轻人:“算了算了,别闹出人命才好。”
他扭头冲那群人说:“你们快走吧,以后别再来了,这里是很其实很危险的。”
那群小流氓狼狈的站起来,一个个被揍的捂肚扶腰,看着就浑身疼。为首的一个摸着被打的鲜血直流的脸说:“你……你们等着,明……明天,明天你们最好都在,我朋友是部队上的,手里有枪,冲锋枪,看你们有没有本事躲枪子儿!”
田农喊道:“把他们给我留下!”
为首的一听这话吓得往后直退,一个没站稳当场摔个跟斗,他忙喊道:“同志们,快撤!”
一群人立时往院外冲去。这时候只听屋内一个声音传来:“我家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么?”
众人只看见一个一身黑袍,头发披散的中年女人走出房门,女人极瘦,可见被头发遮住的脸庞非常尖削,显得眼睛很大,她伸出手一指那群狼狈的小流氓们说:“你们一群听好了,明天跪在我院子里求饶,我饶你们一命!世道变了,也不能让你们如此欺负!”
苏寨主忙喊道:“唐娜,你别……”
唐娜转身回屋,那群小流氓一哄而逃,逃到村口后,带头的那个才敢扭回头破口大骂:“你们等着,明天老子平了你们寨子!别以为老子说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