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眨巴着大眼睛狠狠的点点头流露着迫切的求知欲,孙立为脸上的笑容更迷人,他曾让无数的女孩迷失在这样灿烂的笑容里久久不能自拔。
他就用这样的笑容对桑榆说:“看他的眼神,当提到光头男孩的时候,她的瞳孔收缩不定,双手局促,无处安放,若是能听见她的心跳,那一定是紧锣密鼓般的,这通常都是隐藏着秘密的人该有的特征,只不过有的人隐藏的很好,神态外表一如平常,但无论隐藏的多好,能控制表情,但无法控制眼神。”
桑榆眨巴了两下眼睛扭头对周卡说:“记住,人的眼神无法骗人,以后再骗我会被发现哦。
桑榆天真的甜蜜让周卡摇头无奈的笑,孙立为心里则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孙波问孙立为:“下一步怎么办?”
孙立为恢复了惯有的严肃,眉头自动落锁,沉吟片刻说:“等监控摄像的消息,同时加大摸排力度,旅馆网吧日租房一个不放过,只要他还在镇上,就一定要找到他,我这就让县里加派人手。”
孙波点头转身对周卡三人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辛苦了,今晚我请你们吃饭,咱好好喝几杯。”
他拍着田铁的肩膀说:“老田,上次在天间市我喝得断片儿,你却没事,今晚咱好好较量较量,我就不信我酒精沙场的老将会败给你。”
田铁标志性漠然的脸上忽的荡漾起灿烂的微笑,就像破晓的第一缕阳光般夺目,他露出满口的白牙懒懒的说:“好啊。”
晚上众人在孙波的带领下过大街穿小巷,来到一条到处冒着蒸汽,飘散着各种香味的青石小街,进入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
饭馆卖的是卤制品,卤鸡卤鸭卤肉卤猪蹄,加上卤鸡蛋和卤豆腐,还有油菜豆芽菜,很简单的食材,很简陋的门面,很偏僻的角落,但孙波信誓旦旦的说这里的味道一流,简约却不简单,属于外表邋遢内心奢华的内秀型小吃店。
果然五人在拥挤的店里好不容易寻到张桌子落座,孙波开始仰着头冲着墙上一张褪色的黄纸上的菜单点餐。他并没征求大家的意见,因为菜单上就那几样食物,但就是这几样食物却让小店的客人熙熙攘攘挤挤挨挨,吧唧嘴的声音和咀嚼的音效此即彼伏,到处都是热气腾腾,空气中香飘四溢,卤味特有的香气直钻鼻孔勾引着肚子里的馋虫,老板伙计匆忙奔走,跟食客遥相呼应,竟是难得一见的繁荣景象。
很快食物上桌,基本菜单上有的都出现在了桌子上,满满一大桌的卤味,鸭翅,鸭肉,鸭头,鸡脚,猪蹄,猪头肉。它们浑身沾着卤汁,泡在浓郁的汁水里,热气翻滚,香味将每个人的眼睛牢牢钉在自己下一步将要行动的地方。
桑榆顾不得淑女形象,第一个将筷子伸向了一片鲜嫩滑亮的猪头肉,众人也都争先恐后的纷纷举箸朝各自心仪的部位下手,田铁吧嗒了一口白酒,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将一条肥肥的鸭腿送到嘴里撕咬起来,众人筷子夹着美味都惊奇的看着他,只有周卡明白田铁的这一手后发先至的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练出来的,也不是谁都可以练就的。
田铁幼年时的残酷经历让他比常人更清楚食物的重要,也更懂得该如何去获得食物,当然更懂得怎样从动物或者人嘴里抢夺食物,因为他明白弱肉强食,因此在生存面前他从不怜悯。
这些只有了解他的周卡知道,周卡还知道,田铁的沉默寡言与他的性格和经历有关,而造成他性格如此沉默的根本原因除了恶劣的生存环境,更多的是来自亲人的冷漠。
那些凶猛的动物和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都曾给他的身体带来伤痛和疤痕,但是那些都比不了他胸膛下面那颗伤痕深重的心,皮肉筋骨的伤口终究可以愈合,但心上那道伤痕却无药可医,心脏不停止泵血,那伤口就永远血流如注!
桌面上瞬间响起了咀嚼声,咔嚓咔嚓,吧唧吧唧,每个人都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盘中的食物,然后以饱满的热情寻找下一块猎物。但是刚吃到一半,大家听到田铁吧嗒一口酒,然后手中神奇的多了个卤猪脚,而一根干干净净的鸭腿骨静静的躺在盘子里。
桑榆嘴里鼓鼓囊囊的塞满卤肉,气急败坏的瞪了田铁一眼,也顾不上风度,从盘子里抓了个猪脚,先占为己有。与桑榆的行迹明显相比,周卡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不动声色的将两根卤鸭翅俘虏到面前。
孙立为虽然是本地人,但显然对美食他并不在行,倒是孙波每到一地必定要钻到街边巷角旮旯胡同中搜寻真正的美味。大饭店的食物多是靠食材和多油多调味料来提鲜提味,但是隐藏在高楼大厦阴影里的小吃店却是用祖传的方式靠食材间的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及火候时辰来获得极致的美味,那是种让人过舌不忘的感觉,唇齿留香虽然夸张,但用来形容美食却一点也不为过。民以食为天,味道是食物的精髓,能激发出食物的精髓那就是艺术!
田铁啃着猪脚说:“老孙,这家卤味店的味道真不错,下酒喝简直是绝配。回头能不能借助你警察的身份让我去观摩下他家的厨房,学学手艺,回头我也开个卤味店。”
孙波嘴里咀嚼着一块鸭胸肉含混不清的嘟囔:“上次你说开个清炖羊肉馆,手艺你也跟牛罗锅学了,怎么没听说你开店呐?这次又要开卤味店,真服了你了。”
孙波边说边往嘴里倒了口白酒,混合着食物咽进喉咙。
“谁说开羊肉馆就不能再开卤味馆了?我那羊肉馆正筹办着呢。”孙波边含混的说话,边吐掉嘴里的骨头,然后手里神奇的又多了个猪脚,一口下去连皮带肉汁水在嘴角四溢,他吧唧着嘴,一副享受的模样,几秒后桑榆怒道:“老田,你竟然抢我的猪脚?!”
桑榆一副发飙的模样,嘴角淌着卤肉汤汁,怒目圆睁,仿佛世间再没有比夺肉之仇更大的仇恨,田铁发现她此刻的眼神竟和丛林里要致自己于死地的野兽们一般无二,他不禁心里发寒,忙把啃剩下的猪蹄放回桑榆盘中,桑榆一声哀嚎用杀人的眼神鄙夷着田铁。
孙波怕旧案未破又添新案,忙让伙计照原样再上一遍,特地嘱咐伙计速度点,他就是担心为了个猪蹄吵起来,自己的脸无处安放。
周卡看着桑榆和田铁,笑着吃光了手里的鸭翅,举杯跟孙波喝了口白酒,孙立为望着发飙的桑榆心里雷声滚滚,如此端庄恬静的美女咋会是一赤裸裸的吃货呢?
但就是这么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已经悄悄用那种为了吃能杀人的眼神震慑住他,势如破竹无可抵挡的俘获了他的心。
伙计端上来热气腾腾的卤味,桑榆紧盯着田铁,田铁笑嘻嘻的摊摊手表示女士优先,桑榆见田铁被自己凶恶的眼神震慑住这才放心的扭头盯着桌上浓香四溢的卤味,挑选一番后把手伸向最肥胖软烂的猪脚,热气腾腾中她听见吧嗒一口酒的声音,整个心如坠冰窟,抬眼间见田铁已经握着汁水浓香的猪脚咬了一口,桑榆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嘶吼,但为了吃也不能太离谱的发作,何况要动武的话,她在田铁面前可捞不到半点好处,于是她转向周卡寻求支援,楚楚可怜的哀声说:“周卡,你看田铁,跟我抢吃的。”
周卡面前的盘子里已经满是森森堆叠的累累白骨,他笑道:“你哪抢得过他?他曾经从野猪嘴里抠出半个月的口粮呢。”
桑榆显然知道些田铁的过去气哼哼的加快吞噬的节奏,两片小嘴上下翻飞,雪白的牙齿锋利的切割,发出咔哧哧的动静,孙波和孙立为都心里暗笑,如此一位乖巧的小女子竟然如此护食,同时也说明卤味店的味道确属上品。
孙立为笑着跟老板说再来两个猪脚,对桑榆笑道:“这两个都是你的,你放心吃,没人跟你抢。”
桑榆嘴里都是卤肉无法发声,拼命点头冲着孙立为嘿嘿一笑,孙立为看着她油乎乎的小嘴,脸上强笑的样子不禁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确实在大学后就没谈过恋爱,大学那时候的女朋友在他的记忆中绝没有这样让她怦然心动的感觉,那么如此油然而生的熟悉是从何而来呢?感觉如此自然而然,仿佛那是来自上辈子的记忆,宿命里那笑容仿佛从未曾离去,只是在此时迟到了绽放。
手机急促的铃声打破了孙立为肆意妄为的思索,他忙从桑榆的脸上收回眼神,还不忘扫视一遍旁边几人,见大家都在低头苦吃并没注意到自己的失神,这才接起手机,眉头紧皱着说了几句后忙放下手机严肃的说:“嫌犯找到了,我们得尽快赶过去。”
他扭头对桑榆同情的说:“桑小姐,恐怕你要下次再吃卤猪脚了。”
桑榆忙抹抹嘴说:“正事要紧,吃饭其次,比起卤猪脚,我更好奇那些草是怎么从死者肚子里钻出来的。”
小镇上的几个监控录像都捕捉到了嫌犯的身影,带着顶黑色鸭舌帽,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瘦弱,但步伐稳健,很可能经常从事锻炼或者体力劳动。
更另人兴奋的是,距离死者沈玲的旅馆三条街外的另一个旅馆门口的摄像头清楚的记录下嫌犯背着个双肩背包走了进去,时间正是沈玲遇害后的第二天,他离开沈玲的旅馆应该是想避开警方的调查。
孙立为立刻分配任务,首先对那间旅馆进行监控,确定嫌犯是否在店内投宿,若嫌犯仍在店内,立刻对嫌犯实施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