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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荒山野塚,挖坟掘墓(1)

  老陈拍拍周卡的肩膀对张强说:“看人家私家侦探都比咱专业,好,我喜欢!走,我亲自带你们去!刘健的母亲家在市郊,我已经查好了路线。”

  没想到老陈早就准备好了该准备的一切,这个老公安外表粗犷,络腮胡子、宽脸粗眉,但内心是相当缜密。

  申阳市地广人稀,虽然目的地是申阳市的西郊区,但是汽车却开了一个多小时,北方的冬天天黑的相当早,六点多钟,天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

  汽车钻进一片陈旧的城区后,并没有犹豫,七拐八拐的竟然顺利停到了一户门前。

  众人都佩服老陈的技术,尤其是桑榆这个一直在路盲的巅峰水平屹立不倒的女孩来说,他简直对老陈佩服的五体投地。

  没有任何导航,沿途也没认路,并且从来没来过这条街,仅凭一张市区图,一张郊区图看两眼就能准确无误的开到别人家门口那非得几十年的办案走访的经验不可。

  老陈将七人座的警车开到胡同口停下,因为胡同实在太窄小,怕影响其他车辆通行,同时他有个原则,走访时候尽量不把车停在人家门口,因为在一般人的印象里,被开警车的人拜访过的,一般不会有啥好人好事,很多人感觉很晦气。

  敲了半天门,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打开院门,见到警察难免脸现疑色,问明来意后,中年妇女客气的将众人请入厅里坐下,那女人叫刘英,是刘健教授的妹妹。

  刘英将一位颤巍巍的老人从卧室搀扶出来,老人已过八十高龄,身体干瘦的就像一根柴禾,岁月附在这根柴禾上,将凄凉和沧桑浓墨重彩。

  一提起刘健教授的死,老人不禁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球流出来的依旧是晶莹的泪滴,早年丧夫,老来丧子,现在的她只能无声的哭泣。她辛辛苦苦一个人将孩子们拉扯长大,她默默吞下一切苦涩,带着孩子小心翼翼的穿越那些艰难的岁月,如今年华老去,她孤独的守着她的家,虽然这个家已经分崩离析。

  刘英边哭边数落着刘健的忘恩负义,刘家兄弟四人,刘健排行第三,父亲刘宝生前曾在当地的钢铁厂上班,因一次事故丢了性命。从此家庭的重担都落在母亲身上,母亲和父亲同一个工厂,做的是库房的工作,一个人养活四个孩子本已困难,但是她仍然坚持让最聪明的三儿子刘健把学业完成。

  刘健的大哥当年下乡被分配到极北的一处浩瀚的森林农场,后娶了当地一名猎户的女儿,扎根在那黑山白水之间,忙时伐树,闲事打猎,树伐光了,也没了动物可猎,白山黑水已经被残害的模糊不清,水变黑,山变灰。

  黑山白水只剩下了回忆和倔强的自欺欺人的幻想。老大就和猎户的女儿进城卖菜,在当地县城的一个菜市场里两人忘记了鹿怎么猎,野猪怎么捕,遇到熊瞎子和老虎该怎么办,但是菜市场的工作并不比打猎轻松,他们要记的有很多,每一样蔬菜的价格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更难为人的是还要将这些价格乘以蔬菜的重量。

  两人直到有了计算器才算长松了口气,他们认为计算器是极其高端的东西,科技含量高得离谱,他们认为没有计算器原子弹都不能发射,其实他们想的也不无道理。

  也许是因为他们实在太忙,老大回家探望母亲的次数极其有限,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后来刘健大学毕业后她干脆连生活费都不给母亲寄,就当这个世界上他从来不是一位母亲生出来的。

  老二一直以来的愿望是当个肥胖的厨子,整天徜徉在猪里脊和牛上脑之间,依偎在山东大葱和四川辣椒旁侧,他要用脂肪来充实自己的肚子,让自己脑满肠肥的屹立在厨房的炒锅面前对切墩的呼五喝六。

  他坚定不移的在心里供奉着自己的理想,并最终一丝不苟的完成了它!他成功了!

  从技校毕业后他一直光荣的在一家国营饭店做主厨,后来国营的无论什么都黄了,包括他所在的饭店,于是他自己开了个小饭馆,生意还算不错,但天有不测风云,他用地沟油炒菜的秘方被卫生监督无情的挖掘出来,他的饭店黄了,现在在附近的一条街上开了个更小的饭店,早晨卖早点,中午炒饼炒面,晚上烧烤。

  他早就没了大厨师的意气风发,唯一能让人联想他昔日辉煌的是他标志性的肚子,那肚子起来后就没瘦下去过。

  空闲的时候他会把烟吹向眼前的一片迷茫,回想自己一生的戎马,他常常想,我还能再一次辉煌么?比他还胖的老婆一声怒吼:“你他妈别幻想了,炒饼两份带走!”

  老三,也就是刘健最聪明,从小就表现出惊人的智商,他是个乖巧的孩子,生活的艰辛让他明白自己的出路在何方。

  他顺利的求学路平坦的出奇,考上大学是让母亲最欣慰的事情,申阳市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下来那一天,母亲把他拉到父亲的的遗像前,声泪俱下的诉说着这些年的苦,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只有在育子有成的那一刻,她才终于忍不住把二十年来的委屈哭了出来,她决堤一样的苦楚让刘健痛彻心扉,他发誓要让母亲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母亲咬牙要将刘健供到大学毕业,老大和老二每人每月都要上缴一定的钱供刘健上大学,刘健不负众望毕业后留校任教,凭着钻研和努力不单取得了工作和学术上的长足进步,还娶到了副校长的漂亮女儿,他的工作顺风顺水,前途光明的刺眼。

  那时候老大已经在菜市场艰难的算着帐,老二的饭馆刚开张,妹妹无心学业后在商场做了服务员,刘健慷慨的拿出自己不算太高的薪水全部上缴母亲,支持家用。

  一时间家庭成员包括左邻右舍齐夸刘健是当之无愧的孝子,是刘家的骄傲,他的职业虽然赚钱不是很多,但是人们都认为那也比卖菜的老大和厨子老二要体面的多。

  刘母幸福的眼泪还没来得及冷却,过了两年,刘健就突然提出要离开申阳市,去外地工作,说是组织的调动,刘母对儿子的事业从来都是支持的。

  她好不容易将刘健供到大学毕业,又无怨无悔的送走。她总是坚定的认为儿子的根在这里,他的母亲在这里,他不会忘本,只要他心里有数就好。

  儿子走了,带走了母亲的心,儿子不回家,不打电话回家,不写信回家,母亲的心在远方碎了……

  刘健跟她的儿媳王薇在新环境安顿好后仅仅回来过一次,留下了一点钱,但是从此就再也没回来看望过她。

  厨子老二曾作为家庭代表探望远在天间市的刘健,但是刘健告诉他们的工作地点竟然是假的!无奈的老二只得拖着肥肥的身躯挤上货车,沮丧的无功而返。

  刘家三儿子,曾被称为人中龙凤的大孝子刘健从此杳无音讯。

  刘母曾联系王薇的家人,得到的答案显示,王薇也很少跟家里联系。刘健和王薇就跟两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音讯全无,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连根拔起,漂泊异乡。

  一个人可以做到绝情的消失,必定有他绝情的理由。

  刘英在讲述他这个三哥的过程中嘴里充斥着咒骂,她不理解能将全家带出贫穷的三哥为啥突然要甩掉这个包袱。黑黝黝的小屋灯光混黄,屋外冷风凄厉,屋内是一声声的咒骂和一声声的哭泣。

  老陈临走硬是给刘母塞了五百块钱,刘母的遭遇让这个铁铮铮的汉子心情极差,他上车后第一句话竟是:“我觉得刘健被杀,那是老天有眼,罪有应得!

  天性开朗的桑榆对刘健夫妇的所作所为简直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被残忍杀害的刘健夫妇一下子从被同情者陡然变成了让人出了口恶气的悲哀角色。

  这次走访,对于破案线索一无所获,但是却收获了冰冷的世态炎凉,大家更是唏嘘不已。

  孙波问一直沉思的周卡:“老周,下一步怎么做?今天看来没啥收获。”

  周卡说:“怎么没收获?”

  孙波问:“什么收获?”

  “刚才刘英不是提到过她们的老家么?”周卡平静的说,“我们现在去他老家!”

  老陈的车一哆嗦,众人都愣了,连桑榆都愣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周卡这是工作不要命啊。

  田铁对孙波喃喃道:“老孙,这次的奖金很多么?”

  孙波笑笑说:“奖金的事还没申请呢。”

  张强咳嗽了声说:“周老弟,你真的要去?”

  周卡淡淡的说:“我仿佛看见凶手已经在某地准备消失呢。”

  老陈二话没说掏出手机给局里值班的民警拨了个电话:“给我查下从西郊到八面山村走哪条路方便。”

  桑榆默默拿出手机说:“叔啊,我手机里有导航。”

  老陈拐了几个弯,车停在一个小卖部前,他进去拎了一件矿泉水和一大袋子面包榨菜火腿肠咸鸭蛋回来,说:“今晚的狗肉盛宴改面包榨菜了啊,等破了案咱吃大餐!”

  车出了西郊,一路向北,天空竟然开始飘下雪渣渣,众人默默的啃着面包咸菜,往肚子里灌着冰冷的矿泉水,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沧桑的味道。

  车载收音机里报道:“申阳市,今天晚间到明天白天,阴有小雪,北部地区有大雪。”

  雪花漫卷,车窗外一片黑暗,时不时有呼啸的大货车被甩在身后,八面山村有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谁也没出声询问,周卡心里的判断也没有太大把握。

  雪越下越大,雪花在车前炫耀着舞姿,天地间只剩下这白色的舞者。

  八面山村距离西郊城区不远,开了十几分钟后车拐上一条无名小路,最后在破败的窄窄的柏油路上颠簸了十几分钟,到达了刘健父亲的老家八面山村。

  此时已经夜里十点,车子在村里转悠了一圈,停在一个仍亮着灯的人家门前,老陈把车熄火关灯,然后下车去敲那家的院门。

  张强和孙波下车跟在老陈身后,他们怕出现什么特殊情况。不一会院门打开,一团哈气从里面喷出来,一个小个子出现在门口,借着地上雪的反光,他好不容易看清了三人身上穿的警服:“哎呀,我操!”

  老陈砰的一把抓住要跑的小个子的衣服领子,那人哀求道:“警察叔叔,下这大雪你们还来抓赌!真有你们的!我们村偏僻,十几年没来过抓赌的了!”

  只听见屋内传出呼喝声,接着是后门打开的的哐当声,瞬间屋里恢复了平静,赌徒们变成了亡命之徒从后门逃窜了。

  小个子恨恨的说:“算我倒霉,你们说咋办就咋办。刚赢点钱,还不够罚的呢。”

  老陈厉声说:“没人管你这些,带我去找村长!”

  村长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穿上衣服,热情的将众人让到堂屋,村长姓王,五十多岁年纪,他忙着给众人让烟,她老伴给众人倒热水。大冷的天喝一杯热水,几人总算感觉到一点生活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