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想没来得及想太多,因为窒息已经让他产生频死的感觉,下降太快,下降前的惊吓和挣扎让心跳加速,更加需要氧气,致使他很快走到了死亡的边缘,他心里想起了桑榆,也许桑榆现在正在熟睡中,也许她的梦里是有蓝天白云,和风吹拂,正和自己躺在鲜花草地上说着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接着苟妙雪出现,冲着他温柔的笑着,就那么一直笑着,拉着他的手摇啊摇……
他感觉生命慢慢挣脱出自己的身体,渐渐远去,头也不回的离去,他的眼睛开始没入泥水,他再也看不见远去的自己。
眼前突然变黑,同时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接着就人事不知!
风声渐紧,冰冷的掠过已经紧缩的身体,不知什么鸟的叫声在空谷里的石壁上来回撞击,回声空荡渺茫,仿佛来自远古的招魂之音,接着他的身体被猛烈的推搡着,脑袋被晃得厉害,他睁开眼睛,眼睛里被黑毛那张可怕的脸充满,虽然黑毛脸上可以长毛的地方都长满了黑毛,但仍可看出他一脸的焦急,周卡被他的一张脸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双手撑地向后挪动,黑毛忙放开他说:“快看看其他人怎样了。”
周卡一骨碌坐起来环顾四下,只见身边横七竖八的躺着自己这群人,他慌忙去看躺在自己身边的苟妙雪,一探之下鼻息缓慢悠长,他心里大喜,忙将苟妙雪唤醒!苟妙雪摸着头看着周卡说:“周卡,你太阳穴怎么青肿了一块?刚我梦见你了,梦见拉着你的手摇啊摇的,就知道傻笑。”
她笑着说完突然眉头皱起:“咦,对了,我们,我们不是陷进沼泽了么?”
她脸上霎时布满惊恐,显然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扭头看去,黑毛已经将田铁唤醒,苟妙雪忙去救尼雅,尼雅半卧在地上一只手向上伸着,手里竟抓着一只篮球大小的灵芝,通体血般鲜红,菌柄上生长着两片几乎一模一样的菌盖。苟妙雪忙过去听听尼雅的心跳,尼雅的心跳坚实有力,苟妙雪忙将她推醒,尼雅睁开眼见到苟妙雪后甜甜的笑了:“我们……我们都算死过一回的人了,但是,但是我们是怎么逃过一劫的呢?”
她望着手里的灵芝,灵芝鲜红色的菌盖边缘光滑圆润,饱满鲜嫩,鲜红的颜色如充盈着欲滴的鲜血,在清晨照进深谷的阳光下显得更加奇宝真品,菌盖的边缘上的七个清晰的小孔似乎就是七窍灵芝名字的由来。
此时只听见田铁在那边喊:“快起来,别睡了,你还打上呼噜了!”
只见田铁用力摇晃着土拨鼠的脑袋,土拨鼠竟发出打鼾声,直摇了半天才将他唤醒,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好饿呀。”
待他想起昨晚的惊险,忙惊惶的朝四周看去,待他看见尼雅正在那边朝着自己笑,这才放下心来,摸着头说:“我的天啊,我们现在是死是活啊?昨天怎么回事?那个小女孩使的什么魔法?对了好像谁打了我一下,我就给晕过去了。”
黑毛晃晃左手的棍子说:“我打的。”
众人这才发现黑毛左手握着根粗木棍,右胳膊上还缠着另一根木棍,脖子上耷拉着土拨鼠的皮带,两根木棍是田铁从树上给他砍下来固定断臂的。土拨鼠说:“您用那么粗的木棍把我打晕了?您,您真狠。”
周卡说:“若是莫怒大师不将我们打晕,恐怕我们此时已经命赴黄泉了。”
田铁抹着自己发青的太阳穴问:“此话怎讲?”
周卡说:“你看我们现在好好的坐在这里,并没陷入沼泽,沼泽是七窍灵芝幻化出来的。”
苟妙雪问:“那我们为什么会窒息呢?”
周卡说:“七窍灵芝蒙蔽了我们的七窍,幻化出了沼泽,然后让我们以为自己窒息了,所以身体的呼吸器官等等其他器官都开始停止了工作,最后会慢慢的让人死掉。”
土拨鼠不可思议的说:“你的意思是我们会自己把自己憋死?”
周卡说:“没错,就好像有人睡觉憋气,能把自己憋死一样。莫怒大师将我们击晕,我们被蒙蔽的神经失去作用,危险解除。”
众人无不惊骇,田铁无奈的苦笑摇头,在他做主人的那片森林里,有的只是或凶猛或不凶猛的野兽,可没有这等奇事。
田铁过去将黑毛胳膊上的木棍重新固定包扎,用皮带套在脖子上。
苟妙雪看着黑毛的断臂问:“对了,昨晚莫怒大师的胳膊怎么摔断的呢?这里也没有悬崖呀”
黑毛伸左胳膊一指远处说:“那边有。”
众人这才仔细观察起自己所在的位置,这里是山体硬生生裂开的一条大裂缝,与进来时候的山谷相交叉,只是没有那条谷宽,这条大裂缝内零零散散的生长着几颗大树,其中一颗大树的两根枝桠被切断,正是昨晚田铁切了给黑毛当夹板用的。
土拨鼠不可思议的问:“我们昨晚就是在这里跑来跑去的?靠,太不可思议了吧,估计我们就是在这里散步吧。”
苟妙雪笑道:“也许我们就跟僵尸一样傻头傻脑的慢慢踱步,被七窍灵芝耍来耍去的。”
再往前走一些拐个弯才发现那里是一处浩瀚的山涧!之所以用浩瀚来形容,是因为那处山涧实在宽阔,对面是一座耸立的高山,而自己似乎正在一座山的半山腰处,对面的山上有一片森林,看去竟然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座森林里雾气弥漫,那种阴森的感觉就像昨晚被七窍灵芝幻化出来的森林。
尼雅望着对面轻声道:“昨晚的森林恐怕就是它将对面的那座森林的影子搬了过来。”
众人向脚下望去,万丈深渊内雾气弥漫,耸直的峭壁陡峭险恶,真不知道黑毛掉下去是怎么爬上来的,因为有雾气弥漫,也看不见黑毛说的救他命的那块石头。
“而且最后那块沼泽也不是没有。”黑毛说,“跟我来。”
众人沿原路返回,黑毛一指峭壁根处说:“你们看。”
大家看去只见在那里有一处水洼,大概两米左右的直径,因谷内气温较高,水洼并未结冰。土拨鼠说:“就是这水洼差点淹死我们?”
“看来它是要借助现实存在的一些东西才能幻化出相关联的东西来,比如这里有真实的树,它才能将这里幻化成对面那片森林的样子,这里有水洼,它就能幻化出沼泽,这里有悬崖,它就能让人坠落,还有她穿着一身的红衣服恐怕就似乎因为它本身通体都是红色的。”周卡大致分析着,其实他也不知对不对,但现在当事者只是一株灵芝,再不能幻化出幻象迷惑他人。
众人无不慨叹世间高等灵物的神奇能力,地球上住着的智慧生物除了人来,还有比人类更厉害的其他生物,若这些生物的繁殖能力和生长周期能如人一般,那这个世界就不一定是被人类统治了的。
土拨鼠摸着太阳穴说:“我还是有些纳闷,莫怒大师,我们不都一下自己就陷进去没顶了么,怎么你可以拆下棍子将我们挨个敲晕呢?你胳膊也没那么长啊。”
黑毛嘿嘿一笑,这似乎是众人唯一一次听见他的笑,怪不得他平时不苟言笑,原来他的笑声太难听了,比他的长相还恐怖。黑毛显然觉得自己敲晕众人很有趣,他说:“我身体灵活下降的慢,抽出棍子将你们敲晕,但是你离我最远,我够不着,最后一下我是将棍子扔过去的。”
尼雅叹道:“幸亏有那跟木棍,唉,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土拨鼠一脸的郁闷,原来他是被棍子飞晕的,苟妙雪哈哈笑着说:“我想起了一款小游戏,叫打地鼠。”
周卡也玩过那个游戏,感觉很是形象,他笑着问:“那莫怒大师您是怎么自己晕过去的?”
莫怒说:“我用左手将我的右手臂又用力砸了两下。”
周卡不可思议的说:“您,您是疼晕过去的?”
莫怒点头,众人唏嘘不已,纷纷对莫怒大师表示感谢,对他一直以来的冷冰骄横的不适感一扫而空,当然他们也感谢田铁,砍了那两根木棍。尼雅端详着那棵大灵芝说:“不知道它本来长在哪里的?”
莫怒一指拐弯处峭壁上方的一棵长在石头只见的奇形怪状的大树说,它本长在那里。
众人抬眼望去,那棵大树身似龙形,沐浴在晨光之中,树干蜿蜒向上,斜着插入雾气弥漫之中,就像迎接天地灵气的姿势。苟妙雪问:“它为什么要造出一座黑森林呢?”
莫怒说:“它已成灵,就好比小孩子学会走路定不会甘于受限,它在午夜时分借着月光精华造出一座自己的森林,何等逍遥快活。
“为什么前晚您要先下谷查看一番,然后才带我们过来?”苟妙雪问题比较多,苟悬让她见到什么就多学习,回去好跟他讲。
莫怒说:“灵物能活到现在都靠了生性多疑,若是一群人下去探听,它定不会再显露黑森林,因此我一人悄悄进入峡谷从上往下寻找黑森林,避免被它发现。”
“那我们就直接寻去好了,何必让我们挨饿受冻一晚?”土拨鼠对前晚的寒冷心有余悸。
黑毛哼了声说:“直接去寻,立时寻到还好,若是寻不到,第二天黑森林再不会出现。
土拨鼠耸耸肩不合时宜的再次说道:“我好饿,咱能不能找点东西吃?”
话音刚落,众人肚内就开始咕咕的叫,彼此呼应着,黑毛说:“我们还是回到前面那片林子猎点野味烤了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