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方向分三步走,一队人对旅馆内部人员也就是陆伟一家,包括陆伟进行重点调查,因为谋杀案中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高达75%以上。
另一队人对周围邻居,尤其是跟沈玲有过矛盾的人进行摸排,沈玲死前曾去药店买减肥产品,所以对周边药店进行重点摸查。
第三队人负责分析旅馆周围摄像探头的拍摄画面,寻找沈玲死前的所有身影。
另外孙立为作为刑侦队长,办案经验很是丰富,他心里强烈感觉沈玲身体上蓬勃生长的野草是案情侦破的关键,所以他委托农学院的教授们多联系同行,继续查找这种野草的种属特征及产地。
小青:“我虽然对她……我舅妈有怨言,但不足以导致我杀害她呀,我可没胆量杀人,我连蚊子都不敢拍,我怕见到血……我顶多就敢背后嘀咕她两句,再说我杀她对我没什么好处,她死了这个旅馆生意肯定受影响,她虽然人很刻薄,但起码在她手里这个店的生意还好,没有她,不知道这个旅馆会咋样呢,我舅那人,怎么说呢,不是做生意的料。”
小青的母亲说:“要说我这个弟妹呀,是个能耐人,女强人类型的,就是脾气暴躁点,总爱训人,训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你说我比她大那么多,她骂起我来片刻不留情,给我说的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说她这一死可坑了我大外甥了,刚初中就成了没妈的孩子,可怜呐。”
小青的爹说:“我就一句话,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杀人动机!我一个月比在老家一年挣得还多,我为嘛子杀她?她虽然缺点多,但有一个优点倒是真的,给我们发工资从来不含糊,工资也比旁边的多。”
侦察组首先排除了陆伟及其姐姐一家人加害沈玲的可能。另一队人先后调查了街上卖馄饨的,对面饭店老板,旁边超市老板还有门口卖粽子的大娘,发现他们作案的动机不足,而且事发当天他们有很多证人证明他们一直奋战在工作岗位第一线,勤恳赚钱,旅游旺季他们的身影从没离开过。
走访药店的一队带来消息称,隔了一条街的华佗大药房的一名店员说三天前是她给沈玲拿的减肥药。
沈玲经常来这家药店里买各种电视里广告的减肥茶,减肥药,一来二去店员也都记住了她,不只是因为她将市面上几乎所有减肥药品种都吃了个遍,还有就是她的身材让人印象深刻,一般人见到她都会瞪大眼睛多看两眼,否则装不下她“伟岸”的身材。
据这名店员猜想沈玲买了药一定是要返回家里的,因为那天她只穿了个睡衣睡裤,一身白色带花纹的高档丝绸面料的睡衣裤,更勾勒得她突出的曲线,不过那曲线不是S型,而是O型。
负责监控摄像头的一组队员顺利的在旅馆门口的摄像头下看见了从旅店内骂骂咧咧走出来的沈玲,那时她嘴里谩骂不休的对象正是前台的小青。她从摄像头下走过,仿佛一个白色的圆球在滚动,走出老远才能分辨出她的腿在身体下面费劲的摩擦着。
沈玲出现的下一个画面是通过华佗大药房对面一家旅馆的摄像头拍摄到的,她缓慢的走进药店,然后过了十几分钟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上有绿色字迹,是华佗药房的购物袋。
她拎着减肥茶走出了摄像头,然后再也没有在镇上任何一个摄像头里出现过,她拎着塑料袋慢悠悠挪出摄像头的影像是她最后的人生片段。
随着排查工作的结束,未出现犯罪嫌疑人的身影,孙立为走在旅馆和华佗大药房之间不足200米的路上,路上有几家店铺,经走访店主称当日并未见过沈玲。
路上共有三个胡同,其中一个胡同在沈玲的旅店门口的摄像头范围内,另外两个胡同均隐蔽在摄像头的范围之外。
很明显沈玲是从这两条胡同中的一条失踪的。孙立为带领队员进入胡同查看,第一条胡同很窄也很短,十几米后穿出去,是一条青石小街,街上冷清。
这里是周塘镇靠北侧最后的一条街道,因此取名叫后街,前面的几条街道都非常繁华,旅馆旅店商铺饭店林立,所有的房子都已变成了能赚钱的房子,而这最后一条街上的房子却是前面那些店铺的老板伙计们休息的场所,因此顺着后街这个名字,众人管这条街上的房子叫后宫。
此时的后街分外冷清,而早晨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大家起床洗脸刷牙吃早餐,然后各自奔赴自己位于前几条商业街上的工作岗位,想方设法从游客腰包掏钱出来,而直到晚上九点以后,这里才陆陆续续的出现劳累一天,回来休息的商人们。因此这条街从早晨以后到晚上九点前很少有人走动。
横穿后街再往北,在最后一排房子后面是一条河,随了后街的姓,名叫后河,后河河水在这一段呈草绿色,两岸遍布密匝的野草,靠近岸边的浮游植物生长茂密,白惨惨的阳光照射下,泛着绿油油的颓废光泽。
这条河正是连着五谷塘村的池塘的!距离大约三公里,若是沈玲从这里被抛尸,那么她的尸体就是独自孤独的顺流而下走走停停,漂了三公里才找到自己的有缘人,小六。
小六没得到爱情,却发现了沈玲的尸体,失恋的痛苦和尸体的刺激一样让他刻骨铭心。
后河对岸是个山坡,唯一一座破旧的石拱桥跨河连接着那座山坡。一条山路蜿蜒通向绿树掩映的后山,那里被当地人称作坟场,是各家族的祖坟所在地,虽然已经实行火葬,但火葬后还是要埋到地下去,人们管那叫做入土为安,不明白人不是地里发芽长出来的,怎么入土就安了呢。
另一条胡同同样越过最后一条青石街到达后河,河边有些石台,是过去妇女们洗衣服淘米的地方,目前的水质别说淘米,洗手都嫌脏。
经济发展带来的往往是污染,其实发展经济也可以摒弃污染,但是那样会发展缓慢,我国急功近利往往用最快的一种方式,就是快速发展,快速污染!
沈玲无疑是从这两条胡同中的一条穿过来的,死后进入后河漂到五谷塘村。那么她消失的地点要么是这条街上的某个房子,房子里住着某位跟她有摩擦矛盾的商户杀害了她,要么他就是穿过了后河往后山去了。
后街上没有摄像头,因此沈玲从胡同穿出来后的行踪不得而知。侦查员们开始对住在这条街上的每一户人家进行调查访问。
走访下来并没有犯罪嫌疑人进入警方视线,后街上住着的人们每天都忙于生意,赚钱赚到手软,赚得多的数大票,生意小的数小票,都能数到手软。他们没有理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杀人,且当日他们均有不在后街的证人。
孙立为分析,沈玲被害不会是情杀,因为她那体重结结实实否定了这点。也不是为财,因为陆伟查过旅馆的账目,没有任何一笔不明去向的金钱,而且也没接到过任何人勒索钱财的电话。
所以只能是仇杀,但是如果沈玲跟某人有可以用性命来解决的深仇大恨,那陆伟不会不知,沈玲对陆伟还是无话不谈的,毕竟陆伟是他丈夫。
沈玲对陆伟一直很满意,不然也不会吃遍所有减肥药只求让自己身材在别人眼里少点惊愕。同时也说明她对自己开始不自信,陆伟如此有型又成熟的男人,褪去了青涩,开始散发隐隐的成熟魅力,正是被无数痴女眼馋的年纪,她怎能放心得下?
她倒是想成天跟在他身边,但他没勇气让丈夫在大街上跟一个球并排行走。沈玲经常拿有的没的,多半是自己大脑里臆想出来的试图勾搭他的欲女作为吵架的点火人,近些日子搞得陆伟神经紧张,也连带让姐姐一家人受了牵连。小青抱怨最近沈玲变本加厉,变态的无以复加,她还小,她哪猜的到背后的隐情,更闻不到弥漫在旅馆各个角落的干醋味道。
虽然孙立为给案件初步定为仇杀,但是线索不足,致使案件陷入僵局,就像抱成了球的刺猬,没有缝隙,无从下手。孙立为脑子里浮现出沈玲躺在解剖台上浑身是刺的画面,现在的局面就像她的遗体一般,尖刺林立,无从下手。
三天后负责调查摄像探头的队员小刘发现了一个细节,也亏他的眼睛尖,不然这个细节是无法被发现的。
在后河的上游处的山脚下有个变电站,负责将传来的高压电电压降低然后传送到周塘镇的各家各户,那地方属于安全重地,因此安装了许多摄像头,其中有一枚摄像头的范围越过围墙的铁丝网覆盖到了下游的河面,虽然河面上那座石桥并没有被容纳进摄像头的范围,但是桥下的水面却恰好被收在其中。
摄像头画面中,除了有两只鸟落在围墙上嬉戏一会无聊的飞走,剩下的就只有墙头的铁丝网和不远处静静缓缓流淌的河水。
这段录像本不该进入调查视线,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在墙头出现,因为这地方除了高压电就是高压电,除非有小偷不顾性命翻过墙头偷东西。
而且河面上也不可能出现人的踪迹,除非有轻功水上漂的功夫,所以一般来说这个摄像头里的画面里根本不会有人出现,也不该进入小刘的搜索范围。
但是小刘本着认真负责的精神,还是大致扫了一眼摄像头里的画面,最终发现了一个重大线索!
河面倒映出的石桥的影子里有两个人慢慢挪过了摄像头。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瘦瘦的身影,而跟在后面的一个身影却是个圆滚滚的形状,那种身影本来会令人不忍直视,只能得到别人同情或嘲笑,但是此刻那圆滚滚的身影却让小刘眼前一亮,兴奋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