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悄声对小孟说:“算命还照着书本查?先生功课不够啊。”
小孟撇嘴说:“你看那部书里密密麻麻的小字,那能背下来么。”
没想到算命先生的耳朵还挺灵,一边查一边说道:“这本卦解还是解放前出版的呢,现在都没处买去,这是我五爷爷传给我的。”
众人也不知道他五爷爷是谁,只得耐着性子看他迅速翻着他五爷爷传下来的书,书中文字是竖体字,他的脑袋跟指头行动一致的从上到下一行行的查找着,然后在纸上做着记录,记录的都是些数字年月和一些文字。
但是渐渐的他的手突然停住,然后怔了怔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最后仍是停在书中某处不动,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周卡,然后慢慢的合上古书,拿起手边的罐头瓶做的大玻璃水杯喝了口浓茶咳嗽两声说:“这位兄弟,本来我是要给你算算近半年你的运程和身体健康的,我刚才已经查了你两个月的情况,本来我要给你仔细讲讲的,我们赚钱不是空口无凭的瞎说,我是专业的,不是骗人钱的。”
周卡点头笑道:“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随你进来。”
“但是……”算命先生欲言又止。
“有什么你就说,实话实说。”周卡微笑的看着他。
算命先生叹口气说:“你前两个月的卦象不容乐观,危机四伏,我该告诉你注意事项如何躲避,但后面,后面你的卦就断了。”
“什么是断了?”小刘女汉子的急脾气终于忍无可忍。”
“就是,就是无卦可算了。”
“无卦可算是什么?”小刘对磨磨唧唧的算命先生已经忍无可忍,说话声音也放大了些。
“死人才会无卦可算,是不是?”周卡淡淡的对算命先生说。
算命先生推了推滑落鼻梁的眼镜掩口唾沫说:“兄弟,我是根据你的六爻结合古书算出来的,不是我故意说你无卦可算的,但我也不像其他人那样专拣好听的说,我这人是有嘛说嘛,我得为我的声誉着想。”
周卡说:“我知道。但是我这个能破么?”
算命先生长吸口气说:“我肯定是没那个本事,我只是专业的初级阶段,只能算命,教人避祸,但不能改命。”
周卡问:“那这里谁有改命的本事呢?”
算命先生说:“说实话,我的水平在这一片算是高的了,但就算比我再高点的刘半仙儿估计也没有那个本事。”
周卡说:“没关系,那就麻烦你帮我引荐引荐刘半仙儿儿吧。”
说完他掏出钱包放了五百块钱在桌上。
眼镜算师一拍大腿说:“走吧,我带你去,我这是第一次把自己的客户往别人摊上推呢。
在刘半仙儿昏暗的屋子里,几个人坐在外间耐心的等待着前面一位浑身珠光宝气的肥硕的中年妇女专心聆听刘半仙儿指点迷津。”
高玉良似乎忍不住了,咳嗽声问:“小周啊,咱今天这是要……”
周卡说:“高队,你放心,我这就是在找线索呢。”
高玉良听周卡这么说,自然也不好再表示怀疑,毕竟周卡是副厅长请来的高人,高人做事可能都有点深不可测,所以还是耐心的随着周卡的性子吧。
刘半仙儿长着一筷子长的白胡子,七十岁的年纪,五官端正,迎面扑来道骨仙风的感觉,他轻声低语,中年妇女频频点头,身上的金饰反射窗外微光闪闪发亮。
末了刘半仙儿在一张便签纸上写了点什么折叠好后交给她,她虔诚的拿着纸条朝刘半仙儿鞠躬致谢,将钱包里所有的钱,一沓子人民币掏出来数也不数的放在桌上,目测至少得有二三千块。中年妇女离开屋后,眼镜算命师才走过去跟刘半仙儿说了几句,刘半仙儿朝这边望望跟眼镜算师说了句话,眼镜算师朝周卡招招手。
周卡走过去坐在刘半仙儿身边,刘半仙儿抬头望了周卡一眼,然后再看看中年算师给他的写着周卡生辰八字的纸片,然后对周卡说:“你大难遭劫!”
周卡谦虚的说:“没错,我恐怕命不久矣。”
刘半仙儿显然对周卡这种视死如归的态度感到奇怪问:“你识得自己的命?那你是染了什么恶疾?”
周卡说:“是有恶疾缠身,所以才想请您给我算算该怎么破?”
刘半仙儿笑道:“您应该去问医生,不是来问我。”
周卡说:“我的病医院治不了,是邪病,需要找到一样东西才行,想请您指点我该向何方求索。”
刘半仙儿低眉思索片刻,从旁边拿过一个漆色斑驳的木桶,里面是一把同样散着古老气息的竹签,虽然年岁久远但仍可看出非常精致。
周卡不用对方指点,拿起摇签筒双手举过头顶,低头默念,双手不停摇动,摇出一支签。刘半仙儿拿起签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两行字:“寒鸦南渡数回头,迷雾漫天阴雨愁,若得离鸟相守顾,千里折翅无中求。”
刘半仙儿看完卦签闭目思索久久不语,周卡问:“里面怎么说?”
刘半仙儿睁眼看着周卡问:“这是下下签,你会有场,有场……”
周卡忙说:“您但说无妨。”
刘半仙儿说:“你有场大劫就在眼前,希望你能挺过去。”
周卡问:“我就是来问您我该怎么挺过去?”
刘半仙儿说:“我给人算命教人怎么避祸,但你的祸事就在眼前,太近太急,我没办法帮你,我的能力有限。”
周卡问:“那您能给我引荐一位有能力帮我的么?”
站在旁边的中年眼镜算命先生说:“刘大师是我们这块最好的卜卦高手了。”
刘半仙儿沉吟了下说:“我倒认识一位也许有办法帮你,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忙。”
周卡忙说:“那麻烦您给引荐引荐。”
说着他掏掏兜,回头朝田铁看了眼,田铁明白周卡的意思,手伸进口袋摸出一沓子现金放在桌上,一共两千块,昨天得到消息要来这里侦破时候刚刚取的钱。本来田铁是不同意周卡来帮着侦破的,周卡的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奔波劳碌恐怕只会有害无利。但周卡坚持前来,他说缉拿凶犯救人水火是积德行善,只会有利无害,老天再怎么疲倦也是睁着眼睛的,它会看见一切。
刘半仙儿却将桌上的钱推回去说:“我不收救不了的钱。”
然后他起身出屋,众人尾随,他带领大家径直走向天悲院门口的售票处,停下来示意周卡买门票,周卡买了所有人的票。
天悲院内人流涌动,香火袅袅,青烟升腾,人虽然多且身份庞杂但在这里似乎国人的素质都提升了一倍,没有喧哗吵闹之声,人们行动说话也都小心翼翼,仿佛开口说话会惊走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荣华富贵。
刘半仙儿将众人带到天悲院西院的僧人修行的地方,西院大门紧闭,刘半仙儿上去拍门,拍了几次,门打开一条缝,里面一个小和尚探头出来,看见刘半仙儿调皮的说:“是刘爷啊,来找德慧法师?”
刘半仙儿笑着点头,从兜里掏出两块巧克力塞给小和尚,小和尚嘻嘻笑着接过去,立刻拆了放进嘴里。
向右拐穿过两排房屋,刘半仙儿径直走到一处禅房前,伸手拍门,但里面久久无应答。此时过来一位青年僧人,刘半仙儿熟悉的问道:“二子,德慧大师不在?”
那个被叫做二子的僧人忙对刘半仙儿客气的说:“呦,刘爷,你来了,德慧大师出门儿了,好几天了。”
刘半仙儿问:“知道他啥时候回来么?”
年轻僧人摇头说:“到清水市那边的寺里讲法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完事。”
刘半仙儿回头捋着胡子叹气道:“真不巧,大师出门了,他出门公干,我也不好给他打手机,打手机可能也关机呢。”
周卡说:“没关系,我留个电话,如果德慧大师回来了,烦请给我打个电话。”
刘半仙儿点头表示可以,周卡问道:“刘大师,我也道听途说了些算命方法,不知这位德慧大师通晓哪门玄学?”
刘半仙儿说:“他通晓的比较多,反正要比我高深的多。”
周卡问:“德慧大师会开天眼么?”
刘半仙儿愣了下扭头看了眼周卡问:“你懂开天眼?”
周卡笑道:“只是听说而已。”
刘半仙儿说:“我只听说德慧大师有这方面的本事,但我从来没见过。”
周卡哦了声说:“那就麻烦大师有消息了通知我吧,我先跟您道谢了。”
刘半仙儿说:“救人于水火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虽然被人认为迷信糟粕,但若能帮有缘人达成自己的心意,岂不也是积德行善么。”
刘半仙儿和中年眼镜算命师将众人送出了天悲院,他若有所思的问:“小兄弟,你们一群人来是否还有别的事?”
周卡知道高玉良等人神态间自有种铁面威严,尤其是高玉良更是浑身有股凛然正义,被刘半仙儿察觉到了。所以他忙笑着解释:“我随时都有危险,这群人害怕的紧。
刘半仙儿点点头叹口气,与中年算命先生各自回了挂摊。告别刘半仙儿后,高玉良再也忍不住好奇问:“周兄弟,刚才到底是你自己要算命还是在查案?”
周卡笑道:“都有。”
小刘最好奇,拽着周卡的袖子问:“周卡周卡,算命的说你后面没命了,怎么回事?你得了啥病?”
周卡笑笑说:“没什么?就是遇到点小麻烦。”
小刘嘟囔:“小麻烦,怎么连命都没了?”
周卡无奈道:“我这不是活着呢么?”
小刘:“不是快死了么?”
高玉良咳嗽一声,小孟忙说:“你瞎说啥呢,你别咒人家?乌鸦嘴。”
小刘忙收声道歉,高玉良接过话题问:“那下面我们做什么?”
周卡说:“等凶手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