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钢点头说:“那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约在12点吧,对,应该是12点前,因为12点我的司机准时送饭来了,孩子嘴太刁,都是司机将家里厨师做好的饭菜给他打包带到医院去,我记得司机送饭来后,小杜就离开了。”何智维的父亲记得很清楚。
张有钢又问:“那您记得不记得他说没说过要去哪里?或者提没提过现在他在干嘛?”
何智维的父亲琢磨了下说:“这个还真不太清楚,他和智维聊得最多,要不你们问问智维吧。”
何智维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神色很差,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看来这次事件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从精神上都对他打击都很巨大。张有钢考虑何家人现在心情都不好受,觉得还是尽快的问询比较好。
他直接问道:“小何啊,好好休息,身体要紧。”
张有钢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失去一条腿的年轻人能怎么安慰呢?怎么安慰估计都会招他烦。
于是张有钢直接问道:“13号上午杜晗来医院是来探望你的么?”
何智维点点头,沙哑着低沉的说:“是。”
“他提前没跟你通电话?”
“没有,他是直接来的,头一天他来看我的时候我跟他说挺想跟他聊天的,他人很好,转天就来了,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何智维仍有些虚弱的说。
张有钢不明白为什么何智维身体还如此虚弱就要出院回家养病,在医院不更方便医生照顾么?不过看满屋子的医疗设备也不比医院差,进来的时候还看见穿白大褂的大夫,看来照顾的也很周到,有钱人就是任性啊。
他接着问:“你们说了什么?他说没说他最近在干什么,住在哪里什么的?”
何智维想了想说:“就聊了聊这些年彼此的事儿,这几年我们基本就没怎么联系,我曾试图联系他,但是他不愿意跟我们这群人联系,可能是心里还是怕同学们的眼光吧。后来我们也就没说什么,我问他他才说失业了也失恋了,心情很不好,我心情更不好,就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后来吧我就要他多来找我聊聊,把我的地址和联系电话都给了他,但是他就一直没出现,他出了什么事么?”
张有钢点点头说:“他死了,被害了。”
何智维惊骇的睁大眼睛,半晌无语,何智维的父亲异常惊讶问:“为什么?那孩子看着挺老实的,怎么会?谁会害他呢?”
张有钢说:“作案动机我们也在寻找,目前还不明确,所以现在正在侦破阶段,需要大家配合,找到杜晗的行踪。”
何智维的父亲叹口气说:“这年头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让人心惊肉跳的事儿?这么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活生生的……你说……唉……”
何智维喃喃道:“我挺羡慕他的,死了一了百了了。”
何智维的母亲忙活:“智维,你别说傻话,毕竟你还活着,活着就好。”
何智维的父亲哼了声说:“有什么好抱怨的?你自作自受!没丢了小命就不错了!再说废话,我连你那条腿也打折了!”
何智维的父亲对张有钢三人很客气,一脸和气,一副生意人大老板的和蔼又睿智的形象,但是对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异常严厉,即使他儿子现在的伤势足以产生自杀的念头。
何智维的母亲急忙拽拽他的胳膊说:“你说什么呐?不会好好说话?出这事儿孩子愿意么?”
何智维的父亲不说话了,出了房间,何智维头扭到一边静静的看着窗外流了眼泪。
张有钢见气氛尴尬,忙说:“那我们就不多打搅了,如果有任何杜晗生前的消息请跟我们联系,说不定哪条消息就成了破案的关键。”
何智维的母亲连连点头说:“那是肯定的,回头我再问问智维,看看他跟那个孩子聊没聊其他的。”
张有钢点头,小田小郑刚要出门,何智维突然说:“他说他现在无家可归,出租房去不了也不想回家,我就让他在我这里睡,他不乐意,说他可以睡车上。”
张有钢听了恍然大悟,怪不得查不到杜晗车辆和住宿信息,原来这些天他都是睡车里的,那么说他最可能事将车停在一个安静的小区里,然后在车上睡觉的,不过这大冷天的,难道他车里放着被子?
张有钢说道:“这个消息很好,省得我们再去大面积的搜索各种他可能去住宿的地方了,这样就可以将侦破方向朝着正确的方向改变,多谢你提供的线索。”
何智维说:“他还说过两天要去南方,去那边发展,我本想给他介绍工作的,他拒绝了。”
“还有其他的么?”张有钢问道。
“暂时没有了。”何智维依旧看着窗外说。
张有钢也不忍心看何智维那个样子,他理解他的心情,于是留下自己的电话告辞出门,小田开上车问:“张队,现在去哪?”
“回局里,召集大伙开会。”
“又开会?估计也没啥新线索出现。”小郑说道。
“开会给你们安排明天放假!”张有钢深深吸了口烟说。
“放假?真的放假,您不说放不了了么?”小田奇怪的问。
“案件到这地步已经陷入僵局了,我回头就申请协助,让局长集中其他区的精锐成立个专案组吧,我的脑子是无法让案件突破了。”张有钢有点泄气。
小田忙说:“您就是咱们市的侦破能手,还能找谁来?找谁来也不一定好使,这案子就这几方面可调查的,还能从哪儿突破?”
张有钢说:“也许还有些遗漏的地方,我们没发现,换个人来就能换个思路,也许就能管用。”
下午的刑侦会议上,张有钢对各小组的工作又重新进行了部署,首先取消对杜晗12日晚住宿地点的调查工作,因为杜晗是在车里住宿的。其次对13日医院停车场的各个摄像头进行搜索,找寻杜晗的车辆出入信息,并且继续追踪杜晗的汽车出了医院后的去向。考虑到杜晗13号上午又去探望了好友何智维,因此他12号的时候停车地点一定是离医院不远,那么搜寻杜晗车辆消失的并且离医院较近的小区门口的监控,看能否找到他汽车的影像,其余侦破工作继续进行。
转天大年三十,张有钢和两位老刑警留下值班,给其余刑警队员都放了假,他感觉做刑警的都太不容易了,压力大事情多面对的紧张恐怖血腥也多,不单是“辛苦”二字所能形容的尽的,尤其是那些小年轻们,正是大好的年纪,却要承受比同龄人大得多的压力,确实很不容易,张有钢让大家好好跟家里吃顿年夜饭,然后拜年的时候让亲朋好友赶紧给自己介绍对象,尽快解决单身问题。
大年初二的时候,张有钢跟上级做了请示,说明了杜晗这起肢解抛尸案的进展情况和目前的僵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也明白张有钢的团队的难处,于是抓紧审批,从各区刑警队抽调了三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协助调查,以期有更好的思路。因为过年期间各个分局都比较忙碌,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而且都比较急迫,因此直到大年初五特案组才组建起来,四位年龄都在四十开外的刑警队员进入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听取了张有钢对整个案件的详细介绍,最后他们四人思索良久,首先对张有钢的工作做了评估,也都觉得张有钢的侦破思路是正确的,案件本身能提供的侦破线索并不多,要想另辟蹊径似乎不大可能。
众人都比较沉默,来自申海市新市区刑侦大队的政委,五十五岁的老杨说:“我刚才也仔细听了有钢的介绍,整个侦破顺序没什么问题,也基本没什么遗漏的点,但是有一点我比较注意了,刚才放的那几张幻灯片我看了,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注意死者尸体上的疑点,一个当然就是浑身上下没有血液,也就是说死者是被人把血给放掉了,而且放的非常干净,可以说是异乎寻常的干净,连残留都没有多少,这就非常奇怪了,凶犯的这个动机是怎样的很值得推敲,另外还有一个疑点,在死者大腿的血管切片里切出来的那条虫,两毫米粗细,三公分长,透明,但体内有死者的血,身体长着许多吸盘,无眼,口部几乎占据了整个头部,你们不觉得这条虫非常的怪异么?谁见过这样的虫子呢?”